余念(14)
汤知夏已经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晃晃手里的橙子:“我想吃橙子,削个皮。”
钟星惟眉头解开:“给我,我来削,以后要什么都跟我说。”
汤知夏明白了,这人何其阴毒,他就是想把汤知夏惯成个废人,一个吃会吃饭睡觉的废物。
“你愿意做给你做好了,我得得轻松,不要削到果肉,只到橘络就行了。”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
今天钟星惟没催他吃药,在客厅点了熏香,很特别的味道,雪松的高极和乌龙蜜桃的甜混合在一起,卧室门开着,香味飘到卧室。十一点,汤知夏躺在床上装睡,十一点半,听着钟星惟铺好床躺上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汤知夏趴在床边小声喊:“钟星惟,钟星惟,你睡着了吗?”
没反应。
那应该是睡着了。
汤知夏爬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刚走到门口钟星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睡觉要去哪?”
第8章 “不恨,我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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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睡着了吗?”
“你都没睡我怎么睡得着。”
汤知夏纳了闷了:“合着我刚装睡装这么辛苦,半小时不敢动,你都知道?”
“你装的不像。”
汤知夏泄气了,放弃了去客厅偷吃那包他刚刚找出来的薯片的想法乖乖回到床上,生无可恋的往后一躺。
钟星惟坐了起来,手肘支在床边看着他:“要听故事吗?讲故事给你听?”
“不听了,那个故事太伤感了。”
“那,要我哄着你睡吗?”
汤知夏拉过被子盖到胸口:“怎么哄?唱摇篮曲吗?”
钟星惟爬到床上搂着汤知夏,手在他胸口轻轻打拍子,像哄婴儿那样哄着他:“像这样。”
汤知夏把被子拉到头顶藏进去:“你不怕羞我还怕呢,不要你哄了。”
“那我抱着你睡?”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吧。”
钟星惟说是征求的语气却没给汤知夏拒绝的机会,自顾自的躺在汤知夏身边揽着他,轻声说:“睡吧,我好困,你就当可怜我忙了一天,一起睡吧。”
大概是他的手臂很好枕,汤知夏稍微抵抗了一下便睡着了。
手表闹铃声加细微的震动声惊醒汤知夏,汤知夏打了个喷嚏,等适应了黑暗才看清身处之地。
距他几米外是一盏草坪灯,再往外几米是一小区的路灯,脚背很凉,他穿着拖鞋踩在草坪边上,露水沾湿了鞋面和裤脚,草地上映出两个黑夜中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影子,一个是他自己的,他回头,另一个是钟星惟的。
“小夏,你是醒了吗?”
“醒了,我又梦游了。”
“嗯,别害怕,我带了手电筒,什么都不要怕。”
汤知夏站在原地打量,这是小区的一处废弃小公园,开发商设计时没处理好,把小区垃圾站建在了小公园旁边,物业大概也是放弃了这块绿源,直接任他荒废,垃圾的味道太重没人过来这边,汤知夏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汤知夏记得他是三年前在这个小区购的房,买房那年他多数时间在北京忙工作,两年前母亲更年期,时常与父亲起摩擦,需要人中间调解,他才搬进这个小区,北京福州两头跑,大部分住这里。
今年分公司正式运营,几乎在这里定居了。
钟星惟贴了下他手背:“有点凉,要回去吗?”
“我想再待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汤知夏觉得这个地方对他很特别,他待在这里很安心,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包裹着他,他走到草坪中的长椅坐下,抬头望天空,今夜又没有星星。
钟星惟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帮他拭去裤脚的杂草的露水,安静地陪他坐着。
凌晨四点半,小区第一批清洁工人上班了,两位大妈在分垃圾,汤知夏知道六点钟会有一辆大垃圾车来小区后门收走这些垃圾,大妈们边清理边闲聊,时不时还看向汤知夏和钟星惟坐着的方向,寂静的黎明将大妈们的聊天声放大了几百倍,至少汤知夏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你看9楼的那个傻子,又坐在这里看着天。”
“可不,看了快两年了也不嫌烦,天天晚上坐这里看,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谁知道,真是个怪人,每天晚上回来都坐在这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下雨下雪都坐这张椅子上,有一次下雪都冻发烧了,还是保安队的老张叫的120。”
“现在的人啊,各种怪癖,就说这人,总是独来独往没见他有一个朋友,晚上坐这里早上早早出来,垃圾车几点来他几点出门……”
汤知夏听着偷偷看向钟星惟,他们说的是钟星惟吧,钟星惟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天空,天上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