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少女战士(66)
她此番突然失态,想来是积压太久,那些事因为受了刺激一股脑的涌出来。想起她的遭遇,单单只是生中两样蛊毒,已经够让寻常女子崩溃,她初时却还能开馆行医,坚毅的让人佩服。就是素来没把心思放在男女情爱上的他,对此也不禁生出一点感叹和怜惜。
“没事了,我在。”他轻缓的声音和着男人滚烫的气息拂在她耳边。
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她伏在他颈侧,静静地,不再出声。
室内一派脉脉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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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湛乐一早就到了她住的小院,恰巧碰上侍女送饭,就直接接管过来,挥退了她们。
门才叩出一声,便倏尔向内打开。
越秋迈步走出,但见她一身儿素色青衣,乌发用雪带松系在后背,人已经重新恢复成清冷如竹的模样,那双细长的眼像洒了薄冰,一扫而过,冷漠的厉害。
湛乐何等敏锐,只一眼,就觉得情况不对。
果然,她冷泉一般的嗓音飘来,“以后别来了。”
然后接过饭菜,“砰”一下关上了门。
倒让上前一步的男人被门的响声摔的一懵,半晌,没头没脑的摸摸鼻子往后撤。
见鬼?
见鬼!
要按他私底下的脾气,在对方摔门那一刻就要把这句甩人家脸上!偏偏这回是他带着目的要接近人家,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回到住处。
“喵~”一只皮毛黑亮的肥猫儿窜到他脚边,叼着鱼,懒洋洋的啃着。偶尔给面子的抬头,看看它发傻的主人一眼。
“裘裘,你说她怎么了?”他拎起肥猫儿揉搓,陷入深思,“分明昨天还好好的,我难道没有对她体贴关怀备至?她哭的惨兮兮的,弄的我都不忍心继续骗她,气氛不是挺好,怎么又——咦?”
湛乐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越秋的表现,根据他对女子的揣摩,忽然觉得找到了理由。
难道是觉得自己不贞,他又太深情太美好,所以觉得自己配不上?
他若有所思。
及至日上三竿,风流倜傥、英姿飒爽的湛爷越想越觉得是。
可不管是不是吧,他有时间在那儿美滋滋的,或者是为越秋可怜可叹,还不如替自己抹一把辛酸泪——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越秋不肯再见他了。
医馆里他派去的人被送走,且直接关了门,住院的下人更是被特地吩咐过,不许他上门。
湛乐站在冷风里,被风吹的牙根发苦。
气笑了。
“好本事!”
没办法,不能前功尽弃,只好再继续琢磨办法从头再来,不信她不陷入迷阵。
至此,他一步一脚印都按白薇设想的走了,注意力全然被拉了回来。
这位不是攻略好手么?既如此,她就不费力气设局勾住他,只等着对方来“捕食”自己,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多方便。
反正主动权是由她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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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了十几天,离上一回的十五又过了一个月。
这天,是合欢蛊毒发作的日子。
可能是想到那次看完吻痕之后,得到的结果,这回湛乐没有出来招麻烦。不过凭白薇的细心和直觉,还是能感觉到他如影随形的安排。
毕竟在此之前,越秋的衣食起居都慢慢依赖于对方,骤然说要和对方分割清楚,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做到。
更何况,白薇也没有认真去清理过。
有人关怀,何乐而不为?
清早,侍女端上一碗避孕汤的同时,将一张字条塞进了她的手心。
她展开字条一扫而过,先是抿唇,继而又笑起来。
这个男人真是……
信手把纸轻飘飘地扔进避孕汤里,任凭深乌的汤药浸染了字纸。她清清冷冷地站起来,对惊住的侍女道:“倒了罢。”
此地不过是一个偏远的小镇,闵靖少将军也置了一处宅院,平日闲置,每逢十五,特地从京城赶来。
就为了见越秋一面。
门房乍然见到越秋上门,悚然一惊,冷汗都落了下来。
这表情显然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但是等越秋问他,他又支吾答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急的满头大汗。
这可真是大白日头底下撞了鬼,门房在心里嘀咕,竟然有两个越姑娘。
不过他好歹也是权贵人家的下人,知道豪门里那点子猫腻,那些道道可不是他们能随意出口置喙的。他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吐,就看李逵李鬼两尊“佛”准备怎么打了。
越秋一挑眉,总算没再难为他,随着他叫来的带路婢仆进去了。
离闵靖的主卧越近,里面突然飘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女人的娇吟和男人的低喘,伴随着床板的吱呀,谱写着最原始的律动。
丫鬟腾一下脸红,眼不见的跐溜一下就跑没了影儿。
她和门房是一个心态。
没命别瞎搀和!
就丢下越秋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门外听响儿。她垂颈想了想,仿佛没顾忌地推门走了进去。
“秋儿、秋儿……”男人低哑的不成音,却是一声又一声地唤。
承欢的女人声音柔软,像是没了骨头,深情投入地应和着对方的低唤。
越秋冷笑。
她本来倒是没有打扰的意思,不过听到那个女人不要脸的假装原主,打心底自发的冷笑不免逸出了喉咙。
那清泠泠的笑在暧昧交织的房里,格外醒目。
床上的男人一僵,手上没了分寸,掐的女人惊呼一声,肩上青紫了一块。
闵靖眼里的情/欲渐褪,视线从身下的女人,又转到了越秋身上。两张面容一模一样,然而此刻,一个酡红迷醉,一个清泠如雪,他的面容顿时变得又青又白,难看至极。
全无克制,平日挥刀剑的手毫不留情的把那女人掀下了床榻。
“啊!”
“说!谁派你来的!”他抽出帐边挂的佩剑,剑光如电一挥刺向女人的喉咙。
手背青筋毕现,像在竭力遏制怒气。
他有多盼着和越秋相聚的这一日,此刻,就有多厌恶这个女人。
那女人瘫软在地,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说过,那个越秋厌恶将军用蛊来控制自己,十五这天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来的,为什么今天来的这么早!?
越秋一言不发站了许久,到这会儿才又冷然一笑,“将军,将军府的事越秋没时间看,也没兴趣看。我来是为解毒,不知将军现在还有没有这份精力?”
“你……”闵靖霎时哑了火。
他丢开剑,叫人把那女人拖了下去,匆忙披上衣袍。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那样狼狈和难堪。
“你、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沐浴……”
他再蠢也知道,这么明晃晃的在越秋面前和别的女人欢/好,会把两人的关系推到什么样一个地步。如果可以,他宁愿放弃今天和越秋在一起的机会,也不想两人面临这样的尴尬。
可是蛊毒不能等。
所以,无论是谁在两人之间挖了一个坑,他都不能不咬牙跳进去。
越秋自然看见了闵靖眼里的怒焰,深知他对布局人的痛恨,不过,他真的能抓到那个人吗?假如抓到了,真舍得处置?
她轻嘲般地一笑,抬手阻在对方面前,展颜道:“不用了。”
☆、第53章 饮血
说完这句话后,越秋的笑容便收敛了许多,又变成那副极淡的模样。她没使多大力气,就把他拉到了床榻边,轻轻一推,人顿时被推坐在床上。
闵靖愣住了。
他不知道有多久不曾见过她刚刚那灿烂开怀的笑容,所以打那一笑之后的种种举动,他都仿佛不受控制,由着她来摆布。
但见越秋取来他刚刚随手丢下的佩剑,握住剑柄,低头看着怔愣的他,弯了黛眉。
而后以雷厉风行之势,一举把雪白的剑尖刺入了他的肩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