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番外(52)
这些人一时里吓得噤了口,乖乖收拾了一桌干净席面,差两个长得颇为周正些的丫头送到前厅去。那丫头回来不住抚着胸口叫娘:“娘哎,前面那些人给揍的-亏了我们当的是厨房的差,若是在将军房里当差,不知会被揍成什么样子?”
第二日侍侯将军起床的小厮却红着脸,在一众厨娘与丫头的追问之下,才道了几个字:“将军很和蔼!”
和蔼-您还不如说慈详呢!
众人不屑道。回首再看周围一圈猪头般的小厮,能造成这样后果的人,也称得上和蔼?
可惜的是,被称为和蔼的那个人一大早就偕程侍卫上朝去了,无缘领受这份赞语。
按照后世的算法,英洛大约有一周未上朝,万想不到朝中竟然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朝堂之上涌进了许多新面孔,这是以前不曾注意到的。右相的位置空悬,周丛近来早已告假,因之左相这边亦是空置。
因见英田站在对面,周峥在自己前面,中间隔着几个人,英洛便觉得这早朝长的有些过了头。不过几日,周峥却已得女帝旨意,做了太傅,教导皇长子李秋。
一俟早朝已毕,便见得周峥匆匆往内廷而去,一路畅行。英洛远远看着,总觉是不好的事,却无力阻止。
英田亦是远远看了她一眼,再无他语,转头回府了。
英洛心内,只觉说不出的闷痛,在此却不好发作出来。只得前往御书房,求见女帝。
李晏本来极为不悦,可自见了易柏那张提取两百万两白银的的手谕,想到修筑河堤的巨款有了着落,心中大石放下一块,对着英洛便颇有春风化雨的势头。
这一日君臣之间难得不再演练剑拔弩张,连李晏身后侍候的小黄门都不由暗松口气。
英洛下朝回了将军府,有了昨晚那些小厮的前车之鉴,众仆佣再不敢怠慢,无不尽心尽力侍奉。她闲暇之余在这府中转了几圈,唯觉空荡荡的难受,便窝在房内,不再出来。
又过得两日,女帝特召她前往议事。她到达之时,女帝却正在中庭等她,笑谑道:“闻得爱卿有筑金屋以藏娇的喜好,今日朕便带爱卿去看看朕藏的人!”
英洛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只觉头上汗珠密密而滚了下来。自回来之后,她还未有时间去看看华彻与青砚,不知二人近况好何。闻得女帝此言,不禁冷汗涔涔,心内急跳,只怕这两人现下已经不大好了!
女帝只带着一个小黄门与英洛并肩而行,在宫内七拐八拐,走了很久,便到了一处山石之间,她当先钻进了一处山石洞中,小黄门随后跟了进去,英洛唯有硬着头皮殿后。
这处山石甬道尽头却是个死胡同,也不知李晏在什么地方轻轻摸了两把,已听得机关轻启的声音,左边壁上石头之上敞长一处小门,她毫不犹豫钻了进去,英洛亦随后进去了。
无论如何,英洛事先并没想到这里却是李晏的秘密监牢。牢内关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五个,正是近日朝堂之上退下来的官员,内中几个恰是往日对华春最为死心塌地的。那些官员皆身上带伤,见得李晏进来,不住口咒骂:“狗皇帝,你不得好死!”之类的。
李晏大概被这些人骂得多了,早有了免疫能力,一言不发,只往路尽头而去。在此牢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关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大概受伤太多,本来面目藏在一脸的血污之下,乱发纽结,除了能辨别是两位男性之外,再不能够认出他二人是谁。
内中一人听得脚步声,不由张开了眼睛,借着昏暗的灯光细瞧两眼之后失声道:“是你-”
英洛听这声音烂熟无比,竟似被钉在了当地,耳内听得他一接一声骂道:“亏了我家公子对你重情重义,信任无比,你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恨不能将我家公子惨死!说,你与我家公子有何仇怨?!”
她听得分明,这人明明就是青砚,便是后来跟在华彻身边的秀美小厮,不过一周过一点未见,他便变成了这般模样!
英洛自跟着李晏做了许多血腥之事后,揣测女帝心思,应是属意臣下永远谦卑的跪在自己脚下的人,此时生恐再晚点葬送了华彻一条命,唯有做一会顺势而为的小人,慌乱跪了下去,不住价磕下头去,口中只道:“陛下若有见责,只让微臣一力承担,但求不要怪罪华公子!他虽是华相长孙,但到底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终日留恋花草之地,学得不过是那纨绔公子的派头,此次能进得此间牢房,他当会吸取教训,乖乖呆在府内四角天空下生活,万望陛下能放他一马!”
李晏得意一笑,道:“英爱卿,这世上没有朕不知道的事情,万望你以后做事小心,千万莫再留着小辫子之类的给朕抓!”
英洛心内大跳,想及此人手腕,更想起早就离开长安城的三皇女李岚,左右思虑,方才放下一丝焦灼之意。
青砚见得英洛毫无气节,说跪便跪在李晏身旁,哈哈大笑,道:“不怪外界传闻,英将军便是当今女帝的一条狗,让她往东不敢往西,让她往南不也往北!我今日算见识了!”
女帝困惑的揉揉额角,“这小子自进了这里就叫个不停,竟然是丝毫不怕朕!这样硬骨头小厮倒是少见,不知道英爱卿有无办法帮朕让他消了音?”
“臣尽力!”英洛规规矩矩跪着磕了一个头,缓缓着起来朝着牢门而去,机灵的守卫早将狱门打开。门内青砚一见牢门大开,跳起来便朝着英洛撞来,可惜他本就力弱,又给关在此地折腾了好多天,全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偏还有几两傲骨撑着,却也不打紧,只撞得英洛后退了两步,便再纹丝儿不动。
李晏看得有趣,不由哈哈大笑。
英洛听在耳内,喝道:“不要命的奴才,要死也不看看地方!死在此地不过变成一堆无便会的烂肉罢了!”上前两揪着青砚颈下衣领,左右连环,直扇了他好几个巴掌,只到他不再开口骂人。
英洛俯下身去,靠近华彻,见他早已昏迷多时,手往额上抚去,却是烧得厉害,只得转头求女帝:“陛下,能否容臣将华公子带回去医治?这样烧发,不出两日便会要了他的命!”
李晏沉吟片刻,似笑非笑道:“爱卿带他出去,无名无份,算怎么回事?”
英洛咬唇不语,名份这种东西,岂是作得了假的?
李晏道:“不如朕做主,将表弟配了给你做侧夫?近日闻得爱卿搬出了尚书府,另立门户,府内最好还是要有个主夫才像样子!”
英洛跪下,委决不下,听得李晏再次力逼:“爱卿大概是怕太傅吧?太傅此人大度,便是多一房侍夫,应该也不会介意!爱卿还是谢恩吧!难道眼看着朕的表弟死在这牢房里?”
英洛左右为难,重重磕下头去。
尘埃落定!
转 机
那胖子一击败走,不等巡街的衙役前来问询,他二人早已向着别处而行。薛嘉加走边道:“姐姐怎的惹上了那胖子?”
英洛苦笑,不知道该如何向这孩子解释得清自己惹祸上身的经过,那是个冗长的过程,实在不适宜在大街上讲述,“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薛嘉猛然一拍脑门:“糟了,我约了人,让他久等了!”
英洛摆手:“若是这样,你还是先行一步吧?!”她身后程元使劲朝自家主子使眼色,之前情况过于凶险,他虽有心想请这少年将英洛护送回府,但碍于初次见面,相交甚浅,实不宜多嘴。
这小动作被薛嘉瞧在眼中,不由奇道:“姐姐的侍卫怕是受伤不轻,疼痛难忍,不如让他先回去疗伤?回头我送姐姐回府,顺便见见周将军?小弟约的这人姐姐也认识,他曾不住口夸赞姐姐,姐姐不如随小弟前往,凑一席酒如何?”
程元见这经过虽同他设想的有些不一样,到底有这剑术高强的少年相护,英洛的安危无须担忧,欣然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