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番外(38)
殿内常氏众人,得闻圣意,不由长呼一口气,只觉积年旧恶一朝除尽,说不出的舒爽意满……
曲江池畔,游人如织,尽皆围在曹小公子的尸身之前止步不走,群情激愤!
华京秋向来视草民如蝼蚁,犹不知悔改,只着几个恶奴欲将人群赶走。其中曹家老仆曹民乃是曹清华的随侍,几十年追随在曹清华身边,亦是一头苍苍白发,容颜残老,怀抱着曹小公子尸身痛哭不止,华京秋不耐,上前踢他两脚,却见那老仆人转过头来,通红着一双眼睛,泪涕满面,狼狈不堪,眸子里却燃着两团火球一般,突然仰天长嘶一声,哑声力竭吼道:“恶女,我同你拼了!”爬起来一头向华京秋扑上去……
华京秋不防这白发老翁居然这样勇猛不怕死,不由骇然后退可惜已经晚了,给他一头撞个正着,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同这白发老翁一同掉进了曲江池。
岸上华家仆从此际哪里顾得上再阻拦百姓,只有扑通扑通跳下水去,救那华京秋……
此等变故,等得紫云楼处饮酒的华春等人得知,早已大祸酿成。彼时华春长女华飞讥笑道:“云妹整日介说嘴,连这秋丫头都管不住……”
华春面色大变,回头狠狠掼了她一耳光,道:“大祸临头,犹不知死!孽障!”
华飞待要分辩,却被华春那骇人气势所惊,不由吓得噤了声。
华云早已跪了下来,不住磕头,早说不出一句话来。
华春所遗四位,三女一子。幼子便是当今女帝李晏的亲父,皇太夫华乐,现居宫中。长女华飞,为人浮燥,乃是华春与小侍所生,正是华彻之母。次女华云,端华高贵,正是嫡女,华京秋之母,却是做过女帝李晏的太女少保。三女华吟,为人懦弱,一向被两位姐姐弹压的不发一言,现任吏部侍郎,生得女儿华林芝,也做个七品小官,同她一样怯懦的性子。
此际见得华春面色不好,华云跪倒,华飞虽不服,亦不甘不愿跪倒,她也唯有跪倒。只听得华春道“:发生这样大事,我只有亲去圣上面前请罪,云儿,你随老母前去!”
华云磕头如捣蒜,泪语纷飞,哽咽道:“云儿不孝,未能管教好这孽畜,累母亲劳心,圣上但有降罪,云儿与这孽畜担着,定不教母亲受累!”
华春长叹一声,道:“若只论秋儿这事,圣上倒不一定会责怪到为母身上,但今时不同往日,你大姐糊涂,云儿你难道还看不明白么?”
惆叹未完,突听得楼外有人急报:华柏带一队军士与百姓打了起来……
华春吓得几乎跌坐在地-华柏虽是华家远房侄子,但自小好勇斗狠。后来投靠华春,华春便着人在近卫军中给他谋了一份职。这华柏素来两眼朝天,除了华春,便是连皇家也不放在眼里,有一年醉酒之后曾道:“李家算个屁!不过是华家的子孙后代,以为冠着个李姓,便要在华家面前高一头吗?!”
华春闻得此言,曾特意将他唤来斥责一番,但华柏少勇谋,一味好斗,当日唯唯诺诺,背后不过埋怨华春胆小怕事,依着宫中两位贵人,便是连太女亦是华家骨血,怕他作甚?
当日李晏并未登基,却是先帝主政。
这一日华柏正在曲江领着一队兵士巡逻,路过之时正见华京秋被撞落水中,不由恼怒上头,命令兵士打人,曹家还有两位忠仆被打得跌倒在地,四周百姓被华京秋欺压已久,今日见她落了水,正自心喜,却见来了这样凶恶的一个人,其中有位读书人喊道:“大周已无王法了吗?”
身边有人听见,大声道:“打死这个欺女霸男的……”正是华京秋被人救了上来,呛了几口水,被曹民死死抱着不肯松手。那华家仆人甚是健硕,居然拖着两人到了岸边,一脚狠狠踢在曹民面上,老人面上顿时热血披面,白发苍颜,看来触目惊心,也不知他是死是活,只双臂牢箍华京秋大腿。
那健仆再踢两脚,将曹民踢进了水里,曹民翻了两翻,便沉了下去……
此时华柏所带之人已经与周围围观百姓打了起来,一时里只听得呼爹喊娘,呼儿唤女。初时那些兵士尚不敢下狠手,只拿刀背去磕,无奈,华柏却已早下杀手,接连砍刀倒几个百姓,无辜百姓横尸江边,只能更将围观百姓激怒。
人群中有年轻健壮男子大吼:“拼了……官兵杀人了……拼了……”
百姓与官兵战成一团,曲江池边鲜血蔓延,等得宫中传旨之人到来之时,华春与一干子女正站在曲江池畔目瞪口呆,华京秋刚刚被人救醒,睁开了眼,她身边是一摞摞的死尸,简直像做了个诡异的噩梦,一时里还没有清醒过来……待得她闭了眼再次将眼睛睁开,仍是这般情景……
不远处正躺着曹家那无辜的小公子,鲜花一般的年纪,双目紧闭,再也不能醒来……
闲 隙
倘若是从前的英洛,定然不会分辩,讷于言而敏于行,对于情之一字,她始终没有机会参解得透。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今的她在这两位人精面前早已修炼多时,虽未至化境亦算得道成了个小仙。古今中外偷情的案例里,无论男女,没有被人捉奸在床都是抵死不认的这一招,英洛自然效仿。
她睁着一双楚楚妙眸坦然凝视着面前七窍生烟的夫君大人,委曲的扁扁嘴,道:“峥哥哥好没道理!洛洛虽然从前荒唐,但自成亲以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这些印子-就算峥哥哥不在身边,这些印子也不奇怪吧?”其实心头打鼓,只觉他目光如矩,任何谎言都会被他看穿,遂闭紧妙目,做冤屈状,但看他如何应对!
周峥从来明谋善断,又惯识人,此时心内纵存了疑,只觉她的话不能信服,亦按兵不动,再作道理。更兼着面前人儿是他日夜思念的,玲珑玉体就在眼前,如何还能忍得住?早俯下身去,只挨着她身上那青紫印记重重的吻了下去,连日奔波,新生的胡茬扎得她生疼,英洛亦不敢喊痛,心内愧疚,只一味忍着,盼他得趣,能轻柔些。
岂知周峥之前本就疑心,这会子一路吻将下去,她肌肤细腻,那胡茬将她身上划出细小微痕,若搁在素日,她早不住口喊疼,今日居然逆来顺受婉转承欢,心中不信更添了三分,夹着三分怒火三分心痛,在她身上快意驰骋……
第二日起床之时,英洛只觉身上如马车辗过,骨架全都碎尽,又粘在了一处,略略动得一动,便酸痛不止,身下灼痛,又不好出口喊痛。--此乃心虚所致!
周峥蹙眉片刻,隔窗吩咐文英去拿些膏药来,到底还是不忍心-掀了被子,将她身上从头至尾都擦了一遍药,手指停在身下那处,虽说是抹药,却更像是姿意戏弄,深深浅浅,只弄的她忍不住绷紧了身体,肤色顿时粉泽,出了一身热汗……他却一本正经站起身来,道:“早点起床,给父亲大人请安去!”
英洛自然愤愤不平,爬起来穿了衣裙,与他磨蹭着过去,正碰见了夏友亦在英田处。
成亲日久以来,夏友极少像今日一般在英田处久待。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一夜难眠,晨起梳洗已毕便来到了英田处请安。起得绝早,他去之时英田正在梳洗。好在两人一向亲如父子,倒无需太多礼节,爷俩一起用膳完毕良久,方见英洛与周峥二人相携而来。
周峥一夜休整,早将征途之色尽除,神采奕奕。倒是英洛,双目困倦,纵是轻搽了胭脂亦不能遮掩这倦色,坐在英田面前一时里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尚书大人慈爱的谴责道:“洛洛,仪态!”
夏友见之,心下一时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日虽是旬假,到底周峥是初回京,边关守将回京本就是一件大事,他自然要进宫去面圣。英洛守在他身旁,将那些叮嘱的话说了一箩筐,犹不放心,最后还要道:“不如由我一同陪你进宫面圣吧?!还是这样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