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三连忙答道:“就在小的家乡,也是王柱的家乡啊,我们俩是一个郡的。在征兵前十来天见的。”
王恢奇道:“他为何在家乡还要住店?”
向三也回过味来:“是啊,听说他家离镇上不远,小的就是和他一起来的,为何住店,小的真的不知道。”
?
忽然想到去冬在帅府后园,那个猪圈旁边,白雪红梅映美人,简直像画一样,哪个农家能养出这样水灵的美人?
又想起年前给他画的那副画像,立刻找出来,摊开在桌上,画上的美人嘴角含笑注视着自己,眼波流转,似有情又似无情。
王恢很想把画撕掉,但是没舍得,只好狠狠地发誓,等捉到他一定重重惩罚!
就算真的出身农家,这样的美人也是少见了。
此事没那么简单!
想了想回头吩咐道:“去查查王柱和谁交往最密,带过来。”侍卫领命去了。
不一时,好几个兵士被带进来,除了几个近身伺候的亲兵就是伙房的几个人了。一个个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他们确实冤枉。以前以为多跟王柱亲近能沾点光,现在才知道是倒了霉,那还不赶紧和王柱摘清楚等什么?
王恢看着这些兵士一个个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道,平日看你们巴结王柱的很,此时却很不得长出两张嘴来和他撇清关系,还真是……
大将军有点不耐烦,挥挥手,这帮人忙不迭地就磕头出去了。
“大将军,平日只有伙房的百夫长齐成和下兵老柴和王柱最为亲近。”临出门前一个亲兵献媚道。
王恢一皱眉。道:“齐成已经走了,那个老柴呢?”
“回大将军,老柴是临时征召的,也已遣散回家。”
哦?王恢不由失笑。有点意思了,和他关系紧密的全都遣散回家了,那么就不能治他们的罪喽?
好,王柱,真好。
王恢觉得自己的斗志被激起来了。想和本将军斗一斗是吧?奉陪!
十日后,和亲使团又出发前往楚京。
王恢心里有事,却面上故作平静,只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军中上下此时已都知道王将军走失了最宠爱的美人。王恢自己心里还生怕别人笑话,可是奇怪的是,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其实他没照镜子,那张俊脸黑的比阎王爷都可拍,谁敢近前不是找死?
还真有个不怕死的,努里虎。
王爷听说此事,心下大悦,想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得赶快抓住啊,于是不顾被拍死的可能,端着一张笑脸靠近王恢。
王恢自顾策马向前,并不理他。努里虎跟上笑道:“大将军,我说什么来着,那些柔弱的小男人不可靠,那能叫男人吗?你看我……”
王恢没看他,“啪”一挥马鞭,马就冲了出去,把努里虎晾在了那里。众将士纷纷偷笑。努里虎挠挠头只好追上去。
一个月后大队人马来到京城。圣上恩旨一个月后和亲大典,这段时间内,先接待使团、分封有功将士,而无须值守的将领们就全部给假了,王恢借口家里有事,推辞了努里虎的邀请。
出了皇宫,众将领纷纷互相道贺,相约去喝酒。王恢在金殿上脸上虽然带笑,行礼如仪,心里却像猫抓一样,巴不得早散。此时见人相邀,连忙推却,强按住焦急的心情快步走出宫门,旁边侍卫带过马来,王恢上马,一鞭下去,战马就飞奔出去了。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笑声,此时也顾不得了。
京城风物繁华,此时早已是春风拂面柳如眉,正是淑女绅士们踏青游玩的好时节。
王恢这几年很少回来,自然觉得新鲜,但是却毫无心思去欣赏。匆匆回到宅邸,郭小五早等了多日。见到大将军进门连忙上前接过马匹交给管家。王恢一边走一边问:“怎么样?王柱不在家吧?”他早有心里准备,王柱肯定是藏匿了。
进大大厅,郭小五匆匆一礼,站起来躬身回道:“将军,王柱已经死了。”
“什么?”王恢顿时心痛如割,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住,一把抓住椅子扶手才稳住身形。郭小五连忙扶住他道:“将军别急,死的不是咱们要找的那个!”
王恢一听,浓眉猛然皱起,目光如剑,仿佛能把郭小五穿个窟窿,郭小五不由打了个冷战,缩缩脖子嗫嚅道:“那个,将军,王老汉的儿子王柱前年就死了,从军的这个不是王柱,是冒名顶替的,叫慕小鲁。”
说完看看王恢。
果然不出所料,他果然是冒名顶替的。
王恢一手按住心口,一手挥了一下,示意他继续,郭小五才道:“这个慕小鲁是坐王老汉兄弟王二的车回乡,半路丢了银子又生病才住到王家。正赶上征兵,慕小鲁就替王家去了。属下已把王老汉兄弟都带来,已在后院锁了好些时日了。”
王恢这才觉得缓过来,长出一口气道:“带他们过来。”
王老汉兄弟两个被带进大厅之时,只见一位身材高大、一身戎装、俊美威武的青年在厅内来回踱步。一看就是个大官,不知道如何称呼,只好先跪下。
郭小五道:“这是我家将军,是慕小鲁的主人,你等把前些时对我说的话再对将军回一遍,错了一句小心脑袋!”
两个老汉吓得头抵在地上只是磕,心里却在想:天神菩萨呀!慕公子这都是惹上什么人了呀?怎么个个都要人脑袋?
王恢满怀希望等了一会,见人不抬头,不耐烦地哼了一声,郭小五连忙喝道:“快说!”
王大只好抬头道:“将军大人,小老儿只知道那个人叫慕小鲁,是从京城到北边去的,至于到哪里小老儿不知道。”
王恢看看郭小五:“他们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郭小五点头。
王恢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你看这是什么?”说罢抽出宝剑,随手一挥,“咔嚓”一声巨响旁边的桌案一角就被劈了下来,那块尖尖的木块一下子飞出老远。
两个老汉“噗通”就瘫倒在地,颤巍巍喊道:“将军,小的说!小的说!”这些带剑的人怎么都喜欢劈桌子啊?前几个月那个高瘦的黑衣人也是这样,一下就把自家的桌子劈下去一角,威胁要是供出侯府就像劈桌子一样劈了自己。现在来了个将军又这样,还真是没有活路了呀,多亏提前商量好了呀,希望能蒙混过去。要不然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老汉兄弟老泪纵横,浑身瘫软,差点乱了阵脚。只好又供出了景元的家乡所在。总算他们有良心,还是没有供出侯府。
齐成的目的达到了,因为侯府是慕小鲁逃跑能否成功的关键,所以威胁他们不能说出“修侯府”三个字。要是说出就杀他们全家。这两个老汉权衡再三,决定还是试试,不说出侯府,如果能瞒过去至少能保住家人。
王恢有点欣喜又有点失望,欣喜的是慕小鲁竟然和自己是同乡,失望的是还是不知道具体哪个村子。那么齐成和老柴一定知道了。正好很久没见外祖了,须得回去看看他老人家,顺便从那两人嘴里掏出慕小鲁家住何方,身藏何处。
低头看了看这两个老汉,围着他们转了一圈,冷声道:“还有什么没说的没有?要是有所隐瞒,休怪本将军不客气。”两个老汉连连磕头,差点磕出血来。
王恢一心想着齐成必是知道全部实情,急着赶回家乡,并没想到两个乡野老汉竟然在威压之下还对自己有所隐瞒,没心思再审他们,随口道:“放了他们,派几个人跟着监视,若是慕小鲁露面立刻捉拿到京。另外派人去传齐成到秀峰城家里等我。”
而此时被提到名字的这个人—慕小鲁并不知情,其实他当然知道王恢会找自己,不过他暂时顾不上这些,比王恢更可怕的事情几乎完全击倒了他的意志。
一个多月,找了五家医馆,想尽办法都没再能拿到堕胎药,而时间却一天一天过去,每天因为肚子饿就不停地吃,身子比往常也胖了许多,夜里脱下衣服,能看到本来白皙平坦的小腹甚至微微鼓了起来,躺在床上细细感受的时候,甚至能感到里面有东西在轻微地动。这种可怕的变化像一块大石一样压在心头,让他日夜难安,几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