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下边的人登时面红耳赤,他恭敬地朝徐江行了一礼:“虽说埋伏已成,但这一万一千人仍须靠徐将军适时调配!拜托了!他们……还年轻!”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后悔没有早些着手管理幼军,但没有景王,他恐怕压不下怨声。毕竟他只是一个无功绩无背景,甚至声名狼藉的新任幼军统领。
徐江见君闲眼角泪光闪动,不由一怔,这孩子,还只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险境吧。帝京哪家的子弟在这个年纪不是承欢膝下,嬉游街头的。在这里随便找一个人,几乎都比他大上几岁。不过徐江生性不善于安慰人,也知道君闲这样安排已经是最妥当的做法,只能应道:“他们都是国之栋梁,我会尽力保全!”
得到徐江的保证,君闲微笑,回头望着帝京,眼露温柔,“我会活着回来的!”
夜里行军艰难,君闲也不耽搁,很快就领着唐越钻入山林。常山延绵百里,其中有不少险地,越走入深林,四周越是寂静,偶尔有猛兽的叫声响起,反而叫人心惊肉跳。君闲心神俱凝,不敢有丝毫松懈,很快翻过常山。他回头看见常山上火光摇动,顿时放下心来。
而另一边,那人骑马走在大军之中,脸上的污迹被大雨洗去,俊颜带笑,凤眸仿佛是夜里的寒星,虽然发着亮,却依然冷彻骨:“君闲,君子之心,闲云之意,是你的本意还是他们强加的枷锁,我都帮你毁掉。你原是逐风的苍鹰,谁敢缚住你的羽翼!即使是现在的你,也不允许!”
沙哑的笑从喉咙里溢出,这个临朝最荒唐的王爷,已然成魔。
就在此时,随着电光倏然划亮夜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隐隐地,仿佛在阻止谁的脚步。
第23章 夜雨(下)
大雨已下了近半个时辰,江水显得格外汹涌,白勇立在船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江上根本没有往来的大船。
白勇立刻遣一名亲兵去向赵砺禀告。
十七王爷这个人能在夺嫡之争里活下来,虽然大半是跟景王一样仗着父兄的恩宠,自己的势力当然也不敢小觑,他周游各州,肯定少不了煽动诸王旧部。实力如此,如果有心要攻打帝京,不可能不夺江口。
说起来,施时杰将军一生忠君为国,最后却与七王同归于尽,临帝为安抚七王遗孤,连封号都不曾给,否则凭着他的功绩与跟临帝的交情,封侯也是迟早的事情。想到这,白勇就对朝廷那群人有些抵触。
赵砺也察觉到不对劲,大雨一下,雷州方向的火把灭了大半,他派出的斥侯也不见踪影。
正烦恼之际,一个亲兵走入帐中,颤声禀告:“将军,帐外有人求见,他,他自称是雷州守将邵清池!”
赵砺一惊,道:“让他进来!”
雷州防守密不透风,他的密探有数次潜入都被邵清池揪了出来,难怪临帝会竭力把他保下来。只不过他已跟十七王爷结盟,怎么会出现在巡防营里?
邵清池很快走了进来,身上的蓑衣未脱,掩盖住他清瘦的身材。他恭敬垂首,单膝跪下,“末将参见赵将军!”再抬头,脸上的忧色已经比赵砺还重,夹杂恰如其分的惶恐。看得赵砺想揪住他让他别理这些繁复的礼节,直接说完来意。
邵清池知他是急性子,也不兜圈子,直接道:“末将月前接到陛下密信,信中说十七王爷想要造反,要末将佯作与十七王爷接头,诱使十七王爷将兵力集中在常山附近。我跟十七王爷达成协议,由我负责城南,因此今夜我燃起火把佯攻帝京。但刚刚我接到密探的情报,才知道常山只有幼军把守!十七王爷带领的是七王旧部,对朝廷的憎恨自不必说,他们这些年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在休养生息!末将该死!没有察觉那封密信居然是伪造的!”邵清池此时懊恼无比,栽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叫他如何甘心。
十七王爷幼时与陛下感情极好,一手字是由陛下亲自教出来的。赵砺心中已经信了,却疾声下令:“邵将军!不是我不信你,但还是得罪了!来人,先把邵将军压下去,不许为难!罗勇!你带三千人去雷州接手雷州守军!全军卸甲后,燃五道黄烟!赵关,你先领五千人支援常山,支持到黄烟起,我立即率军赶来!”
行军布阵毕竟不是可以靠直觉取胜的事,这个时侯贸然移师,若邵清池是以自己为饵,将全师骗离,帝京的安危就难保了。因此即使也担心那群孩子,赵砺却咬牙忍住了立即搬兵营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