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环她不务正业(98)
他不想她‘睹物思人’。
看,小姑娘虽然对他翻了个白眼,但也愿意为他让步和将就,这让他醋了几天的心,又尝到了丝丝的甜来!
如此,柏常便才回起她先前的话,“现在北彊边境正起战事,怕路上有流寇趁机作乱,你就留在家里也好,”怕吓到她,又安抚道:“放心,无论怎么打,都是打不到洛川来的。”
阿媮心里咯噔一下,脱口就问:“啊?那你进京会不会有危险?”
“唔,多少还是有一些,不过我会注意,你也不用太担心,在家照顾好自己,到了京城我会给你报平安的。”
他很是认真地斟酌了半晌,才如是答道。
阿媮抿唇低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粒,说不担心是假的,但,这话也不太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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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阿媮带着篷云又来了老地方——说书楼最吸引人的,其实不是说书先生的故事,而是这里总能听到最新鲜的时事。
边境交战的消息,已经有人在议论了:
“……越国那边一再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战乱一起,生灵涂炭啊。”
“嗐,瞎操心,我大穆兵强马壮,打了也就是给那越贼个教训,想当年战神的余威就够吓他们多年!”
……
阿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只是昨夜看了半宿的舆图仍睡不着,就想知道多些,了解清楚些,去京城路上的危险,到底有‘多少些’。
也许是睡眠不足,她有点晃神,篷云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警剔又小声地:“姑娘,那个男人好奇怪,盯着你看了好久。”
阿媮寻着示意转头,就与一个灰衣短褂、皮肤黝黑的青壮男子四目相对。
片刻,他不错睛地看着她的同时,手里缓缓抖开一幅画卷,并颤音问道:
“小鱼儿,是你吗?”
画卷里是一个扎着双辫子的小女孩,或哭或笑或一本正经的各种表情小画像,正是她七八岁时的模样。
阿媮倏地再抬眼看向男子:那独特的浓眉方脸,刚毅的轮廓依稀熟悉,就是那个小小少年!
她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只直直地站了起来,怔愣地问:“平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只隔着一张茶桌,四周的声音仿佛都已远去,那个无数次走进她梦里的小小少年原来已经长得这么高!
鲁平眼眶通红地哽了,千言万语,最后只说得出一句:
“小鱼儿,我终于找到你!”
……
“初时我以为,只要我赚够银子,就能赎回你,可是后来,牙婆子都不知你被卖到哪去了……”
尽管他说得言简意骇,但阿媮却是听得眼泪直流,她没想到,她的平哥哥,会整整找了她六年!
“上个月,我就到了金州,也是巧合,我拿出你的画像打听时,竟遇到一个曾经跟你一起在李府当差的姑娘,她说被李三郎带走的,就是你。”
“她叫什么名字?”
“凝香。”
“你在哪见到她的?”
“……欢客楼。”
“她,”怎么样了?
阿媮终究还是问不出口,她记得凝香,就是养花阁那个本来要送给郭老太爷祝寿的姐妹。
欢客楼是李府的私馆,亦是金州名流圈心照不宣的妓馆,沦落到那,能怎么样?
鲁平亦知道她想问什么,这么多年来,他每到一个州府,首先找的,就是青楼妓馆那等腌臜之地,每次都是既怕找到,又怕找不到……
现在,看着小时候调皮的那个女孩儿,健健康康地坐在他的跟前,依然那么灵动,他再次红了眼眶:
“那个姑娘,我让人‘带’出来另外安置了。”
那就好,阿媮松了口气,但要问的话太多,现在还顾不上旁的,她最关心的,还是眼前的人,“平哥哥,那你这么多年一直没回家?鲁叔鲁婶他们可还好?”
刚才听他说的是依着牙婆子提供的线索,挨州挨城找过来的,都不敢想象,他竟然为了找她十三岁就离家出走。
两人是在挨窗的位置坐的,鲁平望向了窗外,“前年回去过一次,他们都还好,又给我添了个弟弟。”
说到这,他搁在桌面上的拳头攥得青筋突起,“小鱼儿,是我没用,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卖!”这成了他的心病和恶梦。
他恨自己的父母,当年,他们没有帮他阻止这小女孩被卖,明明,他可以把她接到自己家里来养的,现在,找到了人,却不敢问,她还是不是那个李三郎的通房……
阿媮看他自责,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伸手过去抚上了那粗粝的手背,“平哥哥,别这样,是我兄嫂要卖我,谁也阻止不了,而且,你为了找我,已吃尽了苦!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