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情夫是首辅(219)
阿丰护主心切, 哪儿来得及去分辨此话的真假?当赶忙又朝这歹人重重补了一脚, 刘元基身子本就亏空得厉害, 受不住这样的力道, 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人虽瘫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可方才那些话语却犹如一道霹雳破空而下,在周稷的心中留有余震。
这人自称朕?
口口声声说是他生父?
还道自己没疯, 而是被圣父周沛胥陷害,软禁了十年?
……
这些话犹如魔音绕耳,萦绕在年仅九岁的周稷脑中久不散去。
有生以来, 这是周稷第一次在旁人口中,听见“刘元基”这三个字。
毕竟满皇宫的人,都对关在太和宫的疯帝讳莫如深, 闭口不谈,所以想来更不会有谁敢冒充刘元基,敢跑到他面前言辞凿凿唤他“皇儿”了。
周稷背着手, 垂下的幽暗眼眸中,平地掀起万丈波涛。
所以,眼前这个穿着太监服饰,瘫倒在地上犹如滩烂泥之人,无疑就是那个他自出生都未见过一面的生父刘元基了?
“事情未查明之前,先去寻处偏殿将此人看管起来……让人好好照料着。”
周稷顿了顿, 又补了一句,“切莫声张, 若让太后和母后知道了,唯你是问。”
他小小年纪,已经很有帝王风范,说起话来有板有眼,裹挟着威势。
阿丰心中一凛,点头拱手,“是。”
打点好这一切,周稷便再也未看刘元基一眼,迈着步子依旧朝慈宁宫走去。
*
乾清宫中。
周稷正坐在书桌前练字,他这一手楷书,乃是圣父周沛胥手把手教出来的,已能掌握得极好,运笔平整,点画间遒劲而不失清秀……只不过最后收笔时,指尖一颤,笔锋斜走,写岔开了去……
他的心绪,到底还是因刘元基一事而纷乱了。
此时,阿丰跨进了书房,禀告道,“太子,属下去暗自查证过了,咸礼帝的确已不在太和殿中,只因这几日给咸礼帝送膳的宫人都是同一个,那小太监并未向上禀告此事,所以目前众人都没有察觉。”
所以那人所言非虚,他确实是他生父。
那……他真的是被圣父周沛胥陷害的么?
这个念头一冒,周稷的眉尖就紧蹙起来,他下意识很排斥这个想法。圣父并未娶妻生子,将全心扑在了朝堂上,还待他那么好,这样的如玉君子,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以下犯上,忤逆不尊之事?
可那为什么刘元基明明并未患疯症,却还是被囚在了太和宫中呢?
为什么他幼时想要去探望生父,却被屡遭拒绝呢?
为什么他每每提起刘元基,太后、母后、圣父都只会在浅谈几句后,就岔开话题呢?
九岁的周稷再聪慧懂事,可终究也只是个初长成的孩子,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既如此,他只能带了侍卫亲去求证。
他将手中的墨笔扔下,朝看管刘元基的偏殿走去。
翠玉宫是皇宫西北角的一处偏远宫殿,近临冷宫,宫人们都觉得晦气,鲜少有人踏足,连庭院都没有人打理,堆满了枯枝栏叶,一副颓败之像。
周稷立身站在翠玉宫前,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许久,终于撩起龙袍,踏步上了石阶,抬起修长的指尖,推门而入。
原本躺在榻上的刘元基闻得“吱呀”一响,立即激灵着坐起身来,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了黄金龙袍、气质清耀的少年站在了门前。
刘元基连鞋都顾不上穿,光脚奔了上去,兴奋不已道,“皇儿!是你来看朕了!”
周稷最重礼制,瞧见刘元基披发赤足的模样,当下就皱紧了眉头,散发出股生人勿近的冰寒来。
他自小就对关在太和殿养病的生父很好奇,一直以为刘元基作为一代帝君,哪怕气质上不如圣父周沛胥出尘,也定然是威严肃正的,如今乍然见了,却有些大失所望。
眼前的刘元基衣带松散,毫无神采,眉眼间飘忽不定,甚至因为过瘦的原因,显露出几分兔头獐脑来。
许是因为没有受刘元基教养过,周稷心底对他亲近不起来,也不欲喊他做“父皇”,而是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几眼,冷声问了一句,“你果真没疯?”
刘元基原想将周稷揽在怀中,父子二人好好叙叙旧,可这少年冷情冷性的模样,实在是让被关了十年的刘元基,感到有些心怯,只摸了摸鼻子不敢妄动。
现在听了周稷的问话后,立即激动解释道,“朕当然没疯!你瞧!朕如今好好的!”
周稷眸光一沉,“既然没疯,那怎么能说出诬陷圣父之话来?”
???
刘元基委实想不到,他搏命出来要见的皇儿,竟不相信他的话,选择站在了死对头周沛胥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