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怜+番外(174)
见两人一同进来,太后也跟没瞧见似得,并不理睬,两人一一福了礼,喊了声祖母,她还是不应答。
她今儿穿了一身绛紫色的绸缎,上头用银色的暗纹绣着百鸟朝凤,堆叠在一起静垂下来便瞧不出什么。
她拢着袖子,那绸缎被她拨动,才能瞧见堆叠着的褶皱中溢出点散碎的流光。
太后拿过那桌上的茶盏,茶盖抿了抿浮在上头的茶盖叶,这才放置在嘴边小酌了一口。
好似是走个过场,也看不出太后到底喝还是没喝,便又见她将那茶盏又放了回去。
放的力道不轻不重,可在这寂静的屋里,显得颇有些掷地有声。
茶盏声落下后,才听得太后开口,“哀家这茶水,滚过三次,如今又冷了。”
语气平淡,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在里头,她说罢,又看向旁边的浮玉,淡淡吩咐道:“给九公主上茶罢。”
而后这这才抬眸看向沈非衣,朝她缓缓的招手。
明明是招手的动作,可偏生那袖摆纹丝不动,连腕上的翡翠玉镯都像是被袖摆卡住了。
“非衣,过来祖母这儿。”
沈非衣并不敢怠慢,便提着裙侧在太后面前停下,垂着眸子,视线落在太后绣鞋上缀着的东珠上,“祖母有何吩咐?”
这会儿浮玉正好有端着檀木托盘过来,上头放了两盏新茶,被她逐一摆放在了太后的手边。
她动作极轻,并未打断两人的谈话,后又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闻言,太后便笑了,那笑声听起来慈祥柔和偏多,她抬手覆在沈非衣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把左手伸出来。”
“......”她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便抬头愣愣的看向太后,却并未有下一步动作。
不过是昨天早上,齐妃才掀了她的手指要查她的守宫砂,只是过了一天,太后便要再次查看的她的手臂么?
见沈非衣未动,太后便亲自将小姑娘垂下的手拽起窝在手中,将自己手臂上的翠玉镯子褪到了沈非衣的腕上。
“这是祖母出嫁时,你外曾祖母给我的镯子,我带了这么些年,今儿就赠给你吧。”
“祖母......?”沈非衣并不明白太后是什么意思,看向她是眸中尽是疑惑。
太后也并不同沈非衣解释,她一边将腕上的翠玉镯子褪到沈非衣的手腕上,一边撩起了她的袖子,直接将其撩到了臂弯处。
薄纱堆叠在一起,显出了沈非衣如嫩藕般的手臂,上头一点暗红色的守宫砂,便将沈非衣的玉肌衬得似雪一般。
太后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子。她另一只手捏起方才浮玉放在手边的茶盖子,然后端起茶盏,便将那水朝着沈非衣腕上守宫砂的地方泼了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尽数倾倒。
茶水并不是温的,而是刚煮好了茶水,放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一整杯茶水全都浇到了沈非衣的手臂上,沈非衣惊呼了一声,下意识便要抽回手,可太后似乎早有准备似得,将小姑娘的手腕紧紧地攥在手中。
沈裴一直瞧着这边的动静,他看见了太后端起了茶盏,也看到了沈非衣的袖子被撩开,却想不到太后竟是直接将烫水浇了上头。
沈非衣惊得喊了一声祖母,旁边的沈裴则是出口喊了一声非衣。
浮玉将那托盘放好回来,前脚刚迈进屋里,便瞧见了这一幕,也将她吓的惊唤公主。
她想要跑过去,可碍于眼前的人是太后,便也及时耐住了冲动,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看向两人时眼里尽是紧张。
热水泼在手臂上,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极快的浮现一层红色,沈非衣只觉得手臂上刺痛又发痒,她拧起了眉头,眼眶中即刻便聚气了水雾。
太后自然也瞧见了小姑娘肌肤的变化,可她更想看的变化则是那守宫砂。
她语气平静,只是淡淡的喊了一声茯苓,后者即刻会意,走进屋里,将房门给关了上来。
太后即便是喊茯苓,可那视线从始至终都放在沈非衣的手臂上,听到了关门声后,她这才抬手,用指甲在那守宫砂上头一刮。
她的指甲染得是红色的蔻丹,圆润饱满,甚至要更长一些。
不是轻轻地一抿,似乎是坚定那守宫砂会被刮掉似得,便十分用力。
许是有了那热水濡湿过,又或是太后力道过大,那腕上的守宫砂竟是硬生生的被抠了下来。
太后看着那站在指甲上的颜色,又看了一眼沈非衣晚上还遗留的一些淡色痕迹。
再抬眸时,看向沈非衣的眸中已经多了些愠怒和失望,她尚还抓着沈非衣的手腕,且用尽了力道。
沈非衣从来没想到太后的力气竟会这般大,竟是想将她手腕给捏碎一般,远比那热水泼过来还要更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