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君王做皇帝(12)
厉无咎本来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宫门侍卫不尽心,现在,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街面上的景象转移了过去。
“怎么回事,这是朕的京城?”他诧异的看着不远处,被抢走东西的人嚎啕大哭,看着角落里濒死的乞丐们阴郁的姿态,看着暗淡无光的长街和长夜,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哪处蛮荒小城呢。”只听冀素素嗤笑道,“这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座京城。”
厉无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几乎细若蚊蚋:“我不相信……”
有什么东西,正在他心里缓缓崩塌。
冀素素及时补刀:“我故土的京城,人口千万,日夜灯火通明,行人摩肩接踵,各个精神饱满红光满面,我们的世界没有饥寒没有暴行,我们的京城安定而繁华,即便是一个三岁的孩子独自上街,都不会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厉无咎感觉自己已经气息不稳,有些虚弱的说:“你说得莫非是天庭吗?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等仙乡福地?!”
他不信,就如同他不相信他治下的京城凋敝若此,他也不信别人的京城会繁盛若彼。
“不信就算了。”冀素素哼了一声,“我带你出宫,就是为了让你看看这真实存在的世界,看看你花过的钱都是谁给的。”
厉无咎弱弱的说:“天下钱本来就是我的钱。”
这时,冀素素在一处街角停住脚步,她示意厉无咎看阴影里的一个身影,那是个大约三岁的孩子,衣衫褴褛、身体枯瘦,一动不动的,看上去已没有了气息。
“你的钱是从这样的孩子的父母手里抢来的,”冀素素语调冰冷的说,“是你夺走了孩子家里的最后一枚铜板,令孩子居无定所、只能饿死街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凶手!”
“是,是我?”厉无咎震惊又失魂落魄,事情猝不及防的以另一个角度展现在他面前,撕碎了一直遮蔽在他眼前的某种迷雾,“我是,我是杀人凶手?!”
逼入绝境
——
冀素素步步紧逼,继续往他心口戳刀子:“是你。因为你的穷奢极欲,你让天下人勒紧裤腰带给你上贡,你夺走了孩子们最后一口粮食,夺走了父母们最后一枚铜板,夺走了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你是全天下的罪人!”
看着灰败的街景、宛若人间地狱的墙角,饿殍遍野的京城仿佛已经化成一头凶兽,一口咬在了厉无咎的喉咙上。
他觉得心口发堵、口舌发干、完全无法呼吸。
他从没想到,自己靡费过的钱财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上的,他挥霍的不止是钱财,更是国民的一条条生命——这打破了他有生以来的认知。
毫无预兆的,厉无咎崩溃了。
冀素素敏锐的察觉了他的变化,嘴角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职场如战场,杀人于无形,这是一场躯体争夺战。
若厉无咎的灵魂因此消亡,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他的天下、他的财富、他的一切。
否则她岂不成了白穿越一场。
心狠手辣?
能在24岁做到市场总监,她要是纯善的小白花,早就被职场上的狼群撕成碎片了。
对没错,她就是心狠手辣。
冀素素继续溜达了半个时辰,感觉到厉无咎的灵魂越发衰败下去——甚至在不生气的时候也无法回归身体,她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
算算火候差不多了,冀素素选择收工。
这具身体今天处理了许多事物,还打了一场马球,早已疲惫不堪,冀素素都发现双腿沉重如铁了,那必须得回去休息。
她带着四个侍卫顺利的回到宫门口,依旧是那个拿金牌的侍卫对守门者晃了晃手里的牌子,而后他们便轻轻松松的进了门。
这一次,厉无咎没有对此表示诧异。
因为他现在已无心它念,被心魔蛊惑的动摇了生气。
冀素素才懒得理会这个暴君,她逍遥自在的回到寝宫,打了个呵欠便躺到了床上。
床铺柔软得仿若云朵,承载着身体所有的疲惫。
冀素素渐渐陷入沉睡前的迷离状态,睡眼朦胧中,她感觉这具身体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平缓,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突然之间,冀素素睁大了双眼——胸膛起伏小到几乎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渐渐开始窒息?
她像是得了渐冻症的晚期患者,呼吸肌都要衰竭的样子。
不仅如此,她发现这具身体不止是双腿沉重,甚至双臂也沉重无比,她无法抬腿,更无法抬手。
这具身体正在失去行动能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冀素素惊诧莫名,伴随着的,还有厉无咎喃喃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