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矿星的omega(194)
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尾椎骨升腾起的战栗感,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共鸣。
另一边,齐硕的脸色铁青,像是被铁水浇灌的公园里的雕塑,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一般,看着面前的两人恍若无人的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我发现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安叙。”
齐硕眼底闪过许多阴郁、怒气、恼羞成怒,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唯独没有憎恨。
他冷冷道:“齐止戡这样欺骗你,你……你依然选择信他。那个信口雌黄的骗子,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齐硕的眼白上都是淡红的血丝,说话的同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目眦尽裂,仿佛所有的情绪都随着话语倾泻而出,调动着肢体,他极力克制,最终隐忍在细微的小动作里。
他的后槽牙紧紧闭合,都快咬碎了牙齿,垂在身侧的手掌狠狠握紧,指骨碾在手里,恨不得毁灭一切。
安叙回头看着他,沉默片刻,歉然道:“对不起。”
齐硕心底那股无法发泄的怒气憋在心里,在胸口翻来覆去的攒动,伴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只要和齐止戡有关,安叙的善恶观就此模糊,护短得彻底。无论现实中对错与否,齐止戡永远都不会是错的,安叙永远宽恕他,爱慕他。
而他?从一开始就被厌恶,被躲避,被定为自以为是,被一段偏执的情感折磨,折去了情根还没办法放弃释怀。
他就是一个替齐止戡渡情劫的分/身。什么不可更改的婚约,什么百分百的AO匹配度,什么念念不忘的求见一面,说到底不过是给人作配。
为什么他注定要做故事的配角?如果齐止戡是主角,他也曾经是齐止戡的一部分,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痛苦?
为了情劫被创造出来,翻来覆去的被利用,最后当作一剂刺激主角渡劫的良药,郁郁的含恨而终么?
凭什么。
齐止戡可以拥有一切,亲情、事业、爱情。他也是齐止戡的一部分,什么都没有,凭什么。
就算他放弃一切,甘愿不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仅作为齐止戡的一魄,也不配得到么。
“你已经知道了,我是齐止戡的蛇魄之一,一个渡劫用的分/身。”
齐硕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话语刻意的停顿,“从某种层面来说,我也是齐止戡的一部分,我就……”不行么?
仅有的羞耻心逼迫他,把最后几个字眼吞回了肚子里,搅得胃里气血翻腾。
他的胸口反复起伏,最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让自己语气平淡道:“你爱我吗?你恨我吗?”
安叙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我不爱你也不恨你。”
“为什么?明明我是齐止戡的分/身,我也是齐止戡的一部分,为什么你对他那么……”
齐硕的呼吸急促,追问的语气很急切,说到后面咬牙切齿,像是咬碎了自己的自尊,“对我那么……你一点也不爱我么?”
齐硕说出来的话很嘲讽,语气却轻而缓,像把某种刀片含在嘴里,字字泣血,仍然不顾一切的撕裂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自暴自弃。
安叙想了想,认真道:“如果你是作为齐止戡的一部分,我会爱你。”
齐硕动作一顿,猛地呆住了,他抬起头,直直的望着安叙。
“如果你是作为齐止戡的一部分,我会爱你。”安叙重复道,坦然的与他对视,郑重且专注,“我爱齐止戡的一切,他的懒散,他的漫不经心,他浑浊的过往,他幽暗的内心。”
安叙:“无论他的龙魂,还是他的蛇魄,在我心里,齐止戡就是齐止戡。如果你作为是齐止戡的一部分,我爱的一切也包括你。”
齐硕的嘴唇微微翕动,眼底闪过复杂不明的光泽,于此相对的,他的唇角幅度轻微上扬,仿佛错觉一般,居然笑了。
骤然间,他的身形大亮,化作一片耀眼的金光,闪烁着在整个屋子里散落开来,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卷着满屋的金粉,化作一道温和的打着卷儿的漩涡,绕着齐止戡打转。
“理解我,还包容我么。”齐止戡低低的笑开了。
窗外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明明还是白天,天空黑得如同夜半三更,黑云翻滚涌动。
方圆万里不见日光,唯有恐怖压抑的雷电在云层里闪烁酝酿,隐暗的雷鸣闷闷作响,电光不断穿梭跳跃,却迟迟不落。
安叙惊讶之余,疑惑的偏头看向他。
“该渡劫了。”齐止戡看了一眼天色,在小道侣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安叙闻言一愣,呆呆抬起头,望着他所爱之人,跃出窗外,化身一条青蓝巨龙,裹着金光,转瞬间没入墨色的云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