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谬赞。”
兰溪竹的回应一直淡淡的,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他也不想主动迎合别人。
指不定哪一天就要被齐珩强娶了,到了那时,下一次见到宫外的太阳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何必认识这些人。
“本王也……十分敬佩将军呢。”
齐淮的眼神突然变得令人捉摸不透。
这人突然靠近兰溪竹,离他的鼻尖只剩半臂长。
兰溪竹本能地往后退。
心里一暗,这人不是善茬。
正当他进退为难的时候,江德清擦着汗小跑地朝自己走来。
齐淮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没叫来人看见。
“将军,大事不好!”江德清见有亲王在,匆匆请安过后趴附在兰溪竹耳旁,语气焦急:“陛下这次发了好大的火!将军你快去看看吧。”
兰溪竹垂下眸子,心中不屑,这狗皇帝一天天的尽是火气。
不过他一发火就要迁怒下人,江德清首当其冲。兰溪竹暗自同情这些奴婢太监们,然后叹了口气。
“陛下有召,改日再和王爷议事。”
纵使齐珩那不是好去处,他也不想和面前这个看上去并非善类的王爷继续相处下去。
一个峦庭会,处处都是闹心事。
齐淮微笑着点点头,望着兰溪竹离去的背影,目光一片沉思。
兰溪竹的步子很快,齐珩那人是不等人的主。
他歇脚的阁楼坐落在庄子的西南侧,重檐翘角,雕梁画栋,不失皇室的威严,没有辱没了齐珩的体面。
兰溪竹推开齐珩寝室的门,还未入内,脚下便差点被砸中一个茶杯。
清脆的碎裂声昭示着室内人的愤怒。
“朕叫你滚出去,你又回来做甚?”齐珩没有抬眼看来人,下意识地以为进门的还是江德清。
眼中的暴戾已然掩饰不住,他正处于盛怒之中。
“微臣兰溪竹,给陛下请安。”
他不慌不满地掀起衣摆跪地,道明身份。
听到来人的声音,齐珩的额上暴起青筋,剑眉直竖。
“谁让你来的?”
“微臣忧心陛下,自愿前来。”
兰溪竹的神情与声音都是波澜不惊,听不出来违心,却也看不出来有多真挚。
齐珩冷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暗黄色的绒舄踩在厚重的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惊的脚步声。
兰溪竹不知齐珩又要作甚,轻轻闭上了双眼,眼睫轻颤。
“朕方才收到了白都统的请愿书,兰卿不如猜猜,这上面写了什么。”
齐珩缓缓地蹲在他面前,有些粗鲁地抓住兰溪竹细白的脖颈,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兰溪竹咬牙,在听见“白都统”三个字的时候就慌了神。
“微臣……不知,求陛下明示。”
齐珩手下的力道更粗重了,他眼神发狠,压着嗓子:“你怎会不知!”
兰溪竹的面上已经发红了,他双手无力地下垂,不敢做任何反抗。
见他有些痛苦的表情,齐珩的眼神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放软了力道。
“白尧览说求朕给他的女儿赐婚,兰溪竹,你好福气啊。”
感受到脖子上一轻,兰溪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
他猜到了,果然是这样。
不过,齐珩下一句话让他惶恐不安。“他还说,只要求得朕的首肯,他自愿下放兵权,告老还乡。”
那一刻,属于君王的猜忌和疑心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扭头一笑,“白兰两家联亲,好大的喜事,白都统愿意为其爱女做到如此地步,从此以后,你兰家的地位在朝中无法撼动,必得如日中天啊。”
兰溪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赶忙想要解释:“微臣不愿!”
迎上齐珩冰冷的眼神,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微臣无意于白家小姐,还望陛下三思!白都统性格爽直,并无他意,现下边疆安宁,百姓安居乐业,所以才愿意下放兵权。至于兰家……”
他的膝盖移了移,眼神突然变得朴拙竭诚,声音沙哑:
“陛下都看在眼里,这两年来大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三哥镇守西南十余年,鲜少归都。微臣纵然不若兄长,却也克己复礼,从未藏异心,望陛下明断!”
他的声音几欲哽咽,眼尾微微泛红,惹人心怜。
兰溪竹害怕极了,不论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折磨,他都要保住兰家,保住他最后的两位血肉至亲。
不知为何,齐珩看见他的这副表情,胸口更加烦闷。
见他面色依旧低沉,兰溪竹颤声问道:“陛下要如何才能相信兰家。”
虽然齐珩没有息火,但是听到这话后也没有方才这么愤怒了。
他望着兰溪竹,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指腹轻轻划过兰溪竹的侧脸,齐珩默默地凑了上去,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