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苍煜擦拭着眼泪,但还是一副抽泣的模样,“晚辈...晚辈是自天机阁而来的。”
“这江湖杀手如此多,韩公子又为何偏偏选上我?”
“放眼江湖除了您恐怕也没有杀手敢接这门生意,也只有前辈您能杀了左护法一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段苍煜深谙此道,他又说道,“晚辈听闻神蛊门重出江湖,心中便知晓这事不做第二人想。”
“嘿嘿嘿嘿嘿...既然如此,那这生意我接下了。”说完纳溪罗便段苍煜伸出手,段苍煜愣了片刻便会意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
不一会儿段苍煜就又见到了当时钟离舒死掉的时候的哪只寄生蛊虫。
“这是我的寄生蛊虫,只要轻轻咬一口便能在人身上种下子蛊。这蛊毒若没有我的解药缓解毒发时会撕咬中蛊的内脏,让他疼痛难忍,恨不得将肚子刨开才好。韩公子...你可愿种下此蛊?”
纳溪罗还真是一成不变啊,当时就是因为黄金追杀他,现在连话都和当日说的几乎分毫无差。
“自然愿意,只要前辈能为晚辈报仇,晚辈什么都愿意。但...但前辈...是否也该给晚辈留个...保障?”
“小娃儿你这是在怀疑我?”虽然仍带着笑意,但纳溪罗明显是不悦,“我可不是你们中原人,我们苗疆人可是一诺千金的!我纳溪罗今日就向蛊神娘娘发誓定会帮你杀了那些人,否则要我日日受那万虫噬心之痛。”
段苍煜在原著中了解的信息来看,神蛊门的确比中原人守诺,而且对蛊神娘娘的崇拜比西方人信耶稣都狠。
这事看来是成了。
段苍煜心中满意,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让纳溪罗气道,“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你爹娘!”
听了这话段苍煜像是被逼急了,直接伸出手去。
纳溪罗看着段苍煜指尖被母蛊咬出的血迹,这才点点头,随后一直缠绕在段苍煜左手腕的双头蛇松开了尾巴回到了纳溪罗的身旁。
等天机阁那剩下八十八个随从赶到的时候段苍煜已经重新将面具戴上,他静坐在禅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头仰起着,衣衫上还沾着不少血渍。现在没有打斗的痕迹,但地上却躺着一具尸体,只能说明来人极其厉害。
天机阁见状都吓破了胆,皆是以为自家少阁主遇刺身亡了,这样的罪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的,恐怕还会连累家人。众人都面面相窥,无一人敢上前确认段苍煜的生死。
“你们是准备等着我请你们动吗?”段苍煜悠悠的说道,话语里是难掩的疲惫。
众人闻言立马跪倒了一片,“属下护卫不利,请少阁主恕罪。”
“恕罪?”段苍煜捡起地上的长剑走到最近的随从面前,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与他一般大小的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赢波。”
“赢波...”
段苍煜呢喃着青年的名字,提剑的手有些僵硬,喉咙发干,心跳也有些加速。他不由的闭上眼,长剑骤然出手,一道白光闪现,切过赢波的咽喉,一股耀目的红喷洒在段苍煜面具上,甚至喷洒在了段苍煜的眼皮上。
他没有睁开眼,赢波的脸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知道这脸会印在他脑海中一辈子。他背过身去,用手抹去了脸上的鲜血,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没有下一次了。”
剩余的八十七人沉默无言,只是将跪着头低的更低。
“我说!没有下一次了...你们聋了吗?!”
八十七人连忙异口同声道,“是!”
“都抬起头来!给我看着!看看赢波,看看他的下场!我虽让你们分散而去,但也曾叮嘱过散而有形!散而有矩!两炷香!你们花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到这儿...是想来给我收尸吗?!”
“属下不敢!”
段苍煜冷笑道,“呵...都滚出去,将茶馆清理干净,不想有人知晓今日在这儿茶馆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退去,临走还不忘将地上的尸体拖走,段苍煜自己也换了个干净的房间沐浴更衣。
听着堂下传来的响动,段苍煜看着自己方才握剑的手,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傅千城曾经对他说过他的手适合杀人不适合救人,或许傅千城是对的。何必坚持,早就是走到哪死到哪的体质了。
如今自己朝不保夕,哪顾得上他人?
段苍煜揭下面具,用绣帕擦拭着脸上的鲜血,只是看着水面中的自己,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他将整张脸都埋在绣帕,然后将头浸入浴桶中,连带所有的泪水,抽泣声,愧疚以及过去的自己仿佛都能一同被掩埋在这温热的水中。
“少阁主,一切已经打点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