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是留下的人,还是听闻消息赶来的门内弟子,都对这个阵法产生同一个共识:
这只怕是魔族的东西。
上面有很浓重的魔族之息。
而后来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无法再次启动它,只能在阵法外干着急。
——“只有魔族的人才能将其激活”,成为所有人的心照不宣的事实。
于是,第一个触碰它引出这场纷端的牧尤,也毫无疑问,自然是魔族内应了。
“我早看那小子不对劲!”
徐睿然愤愤道:“他在宗门内,本就是来历不明之人!平常也少言少语,不同其他人来往,可疑得很!也就是师兄心善,上一次才饶他一命,不然,早早将他打死,也不会惹出后面的这些事!可是他呢?却恩将仇报,将师兄卷入这样的事中!——”
楚俏:“......”
倒也没有很心善。
楚俏心想着,他不久前才在阵法内把牧尤一个人丢在里边等死,自己独自逃生出来呢......
而且之前说牧尤偷盗碧落铃的事,也是......
想到此,楚俏眼睛黯了黯,有些事不大方便在这儿讲......
“那你们可曾有他的线索?”
楚俏低声说。
牧尤是肯定不会死的。只是不知道他会以何等的方式逃生......
“师兄要找他?”
徐睿然的眼中划过一丝诧然。
但很快,他顿了顿,旋即自以为反应过来。又道:“也是!他胆敢卧底到我长风派中,怎可以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应当把他找回来,好好收拾他,叫他知道厉害!——还是师兄想的周道!”
楚俏:“.........”
倒也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无论他说什么,这群门派内的弟子都会以一种全新的途径去理解,然后再实施。
跟上个世界的小混混小弟们一样......属实是把事情常常办的殊途同归。
“师兄若要找这小子,就交给我去办!”
领悟过来之后,徐睿然主动请缨,道:“师兄留在门内好好修养,不用担心别的。牧尤这小子只要还活着,我一定把他捉到师兄面前来请罪!”
牧尤之所以能激活阵法,应当是因为他体内的那一半魔血。可是,大概当时连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如此落入险境,完全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楚俏此时担心的,只是牧尤没死,他称王之后,会怎样对待自己的这一个小小的长风派?
要早些做点打算才是......不然到时候,只怕会完全措手不及。
请罪什么的自然不必......重要的是要准备好提前跑路。
楚俏点头道:“好。你去查。只是不要太过明显,容易打草惊蛇。只查到有关他的任何线索,都回来禀告我就好了。”
楚俏难得支使他做一件事,此时徐睿然心里美得不行。很感责任重大地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办的让师兄满意!”
说着,这名人高马大的修士不免又心里升腾起一股凄凉感,道:“哎!这偌大一个长风派,看着虽人多,可是实际上,又有多少能真正为师兄尽心办事的?也就只有我徐睿然一个罢了!”
楚俏:“.........”
“师兄放心,我就是您座下狼犬。即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一定豁出命去把您吩咐的事情办到!”
楚俏着实不好意思,脸上绯红绯红的,赶紧道:
“你们、你们没事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徐睿然几个师弟这才恋恋不舍地给楚俏掖上被子,小心翼翼地又检查了一圈,非常难舍难分地退出去了。
看着门渐渐关合上的缝隙,楚俏怔怔想到:
不知道牧尤现在,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他,还好么?
***
楚俏离去时的荧光已经散了。变得如同阵阵星点,碎裂在牧尤面前。
牧尤还怔怔地保持着楚俏离开时,他俯下身去的那个姿势——
他说了,叫他低头来听他讲话的......
牧尤想。
他很高兴能再离楚俏那麼近一次,在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段时光里。
但是,没有想到......
面容邪魅的焚海焱尊见此场景,爆发出一阵无所顾忌的大笑来: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他像是见到什么极其罕见、极其愉悦的场景,一步步朝牧尤走去。要更仔细地欣赏一下牧尤此刻的心碎表情。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贯是魔族的作风。
“怎么样,你很心痛么?”
他饶有意趣地问道:“你的心爱之人,抛弃了你啊!——”
牧尤的身上也在泛起阵阵荧光。但是与楚俏不同,这些荧光并不是要送他出去,而是要将他碎裂成一瓣瓣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