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藏了,让他们都进来吧。”
唐霰面露震惊,回头看向床帐内,果真对上一双琉璃般通透,同时也极冷静耀眼的眸子。
“你……”
床上哪里还有宋城主的身影?
那分明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童,阮秋几人都见过他,他就是对外宣称是宋家小少爷的阿元,此刻坐在床沿,一双琉璃眸不再是空洞的,竟也能流畅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再看他那身顶级法衣衣摆上的图腾,此刻就算阮秋几人不想知道,也无可避免地看到了。
宋城主竟然就是阿元?
阿夕抱着小黄躲到阮秋身后,苍白脸上满是惊恐,无疑是在证实,她方才之所以被吓到就是亲眼看到了宋城主变成阿元这一幕。
方才还是阮秋让她留下照看宋城主二人的,谁知道会触碰到宋城主的秘密,阮秋暗叹一声。
他其实没有太多惊诧,他替阿元、宋城主都安抚过灵力狂暴的状况,也从唐霰方才的反应猜到了几分。然而这时最吃惊的人也不是宋新亭,反倒是早已经知情的唐霰。
“你怎么出来了?”
此刻叫阮秋不知道是称呼宋城主好还是叫阿元好的宋燕台失血的唇瓣微抿,琉璃眸微阖,发出稚嫩沙哑的声音,“我已经落到这个境地,再隐瞒也无用。方才你们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庄九并没有背叛我,但他被叶硚控制了,这么多年都是他在为我压制灵力狂暴,他很了解我的病情,也被迫催动了我这次的病发。”
“不过我这次并未神志不清,但……”宋燕台的语调仍是不紧不慢,却已无先前的骄傲,他说:“庄九在他们手里,叶硚就能让我一直变不回去。宋伯替我挡了一劫,我也撑着一口气召出法阵困住他们,带着宋伯从密道逃了出来,这次是我轻敌了。”
既然他自己出来了,唐霰也就不再为他隐瞒,听他这么说,唐霰也有一肚子火,“我就知道,你这种自负至极又优柔寡断的性子早晚要出事,现在报应不就来了吗?宋老这么大年纪还要受此重伤,宋燕台,你活该被打,可宋老是被你连累的!”
宋燕台怔了下,低头道:“我知道,我不应该明知叶硚跟宋家在图谋什么,还调走慕容。”
“你果然是故意的!”
唐霰气极反笑,“我就说,连我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会不知情?原来你自己要作死,既然想死,你又跑来我家门前是什么意思?”
宋燕台攥紧被褥,仍是低着头,“对不起,小唐。”
唐霰冷笑一声,转而望向阮秋,“劳烦你们照顾宋老了,今日的事,你们就当做没看到。”他斜了宋燕台一眼,“既然他已经醒了,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自然会处理好。”
宋燕台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却透出几分委屈。
他现在还是孩童模样,看着实在叫人不忍心,但唐霰却愣是一眼也没看,面色冷冰如初。
就像阮秋刚搬到唐霰隔壁的第二天,阿元一身是血的蜷缩在门外,唐霰也始终没有开门。
即便阮秋不愿插手城主府的事,但他无意中让阿夕看到了,便知道自己已经躲不掉了,他得为阿夕负责。闻言,他也不得不多言提醒一句,“宋城主已有灵力狂暴的症状,不宜再动用灵力,而且你修为高深,一旦失控,就会有爆体而亡的风险。”
唐霰语气冷硬,“那是他自己的事,你不用理会。”
阮秋叹道:“先前庄前辈说,城主之所以只需要我帮忙缓解灵力狂暴半个月,是因为半月之后名医便能赶到十方城。想来宋城主已有解决之法,那我也不再多事了。”
确定宋燕台就是阿元后,先前阿元出现时唐霰的异常,以及唐霰的警告,阮秋也能想通了。
原来唐霰是在帮他。
若是宋城主就是阿元的这个秘密传出去,必定会引来许多争端,他自己也不可能不在意。
看起来,这就是唐霰说过的,宋城主的致命弱点。
宋燕台抬眼看向阮秋,“多谢提醒,麻烦让外面的暗卫进来吧,我有件事,想要他们去办。”
唐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疯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会相信你就是他们的城主吗?”
宋燕台在怀中取出一枚指环,金丝缠绕在墨色宝石上,呼之欲出的龙头威武横生,“这是能调动隐龙卫的黑龙指环,不管手持黑龙指环的人是谁,隐龙卫的暗卫都必须听我调令,这也包括隐龙卫首领慕容。小唐,你以前是见过这枚指环,放心。”
唐霰神色微僵,他大抵猜到了宋燕台要做什么,他仍旧很无法理解,并且极不赞成,“你打算将你的怪病说出去?宋燕台,这枚指环即便在你手上又如何,你常年病发,不管城中琐事,这么多年来庄九就是明面代替你的主事人,你觉得,比起庄九手中的城主令,你的指环还能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