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的心思早被殷无尘看透,他确实是怕殷无尘要走,知道殷无尘短时间不会离开,他立时安心许多,殷无尘对他多有迁就,他又很是羞愧,“我才下山半个多月,就耗费了师尊的一道剑意,师尊,我好没用,这一路上我什么人也打不过,遇到危险时,还得劳烦师尊召出分|身救我。”
殷无尘轻笑道:“你两位师兄出门历练时,师尊也给过他们剑意保命,那三道剑意本就是用来保护你的,用了也就用了。何况苍耀国威武将军秦宿可是化神期,你那两位师兄遇到也照样没有还手的余地,打不过他并不丢人,能遇上他才是机遇。”
阮秋听得出来殷无尘是在安慰他,轻轻摇头,“虽然离开师尊只有短短半个月,这一路上遇到的一些人,一些事,也叫徒儿也明白了许多道理。山下没有师尊和宗门的庇护,人世复杂,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困境。但人心也是有温暖的一面的,徒儿很幸运,遇见的人大多是好人,虽然危险,却总能绝处逢生,甚至因祸得福,与表哥相认。徒儿也明白,我要独自下山历练其实很任性,若是没有师尊的包容和保护,我恐怕早已经身首异处。”
殷无尘舍不得他吃苦,见他稍微说上一句艰难,便同他说:“若是觉得累了,便先回宗门?”
阮秋笑着摇头,“师尊,我才刚下山,您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没完成呢。我哪里有脸回去。”
殷无尘便开始懊悔他先前为何要给阮秋挑这样的任务。
十方城……
以阮秋的脚程,要赶去那里至少得半个月时间,即便阮秋送完贺礼就回宗门,路上也得耗费一段时间,至少得在来年开春之后。
阮秋生怕殷无尘不让他继续历练,忙不迭牵着殷无尘坐下,殷勤地给他端茶,“师尊,我会在试剑大会开始之前回去的,您今日与秦宿打了一场,累不累?先喝口茶。”
殷无尘含笑看他一眼,接过茶盏,“小秋下山这半月,倒是开朗了许多。罢了,你如今回了宗门,师尊也不在,所幸你表哥的事已经有人来处理,你便先去十方城吧。”
见阮秋点头,他说:“今日我现身时兰摧已有察觉,这里毕竟是苍耀的地盘,我自认并非不是兰摧的对手,也不好插手苍耀国事。你是我的徒弟,他只怕也会忌惮你。”
阮秋乖乖应好,“我知道的。”
这里不是玄极宗,而是苍耀的国土,今日国师兰摧现身时便说过那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似乎对他们这些玄极宗的外人颇有些微词。即便李钰是阮秋表哥,阮秋也知道,兰摧出现后,他能帮李钰的已经到此为止了,剩下的路,得李钰自己走。
殷无尘见他一副好徒儿的模样,老老实实地跪坐在身旁,不由轻叹一声,拉着阮秋起身,“好了,前几日不是身体不适吗?我不仅是你的师尊,还是将你当做道侣的人。”他按着阮秋在自己身旁坐下,看着阮秋巴掌大的脸颊,眉心便紧蹙起来。
“瘦了许多。”
阮秋本就生得瘦弱,这阵子下山历练,脸颊上那点婴儿肥都瘦了下去,很叫殷无尘心疼。
可阮秋的身体依旧瘦弱,人却已不再柔弱,他也会照顾人了,也有了担当,眼里也有了光。
殷无尘对阮秋既怜爱又欣慰,到底没再劝他回宗门,只道:“虽说你才下山半个月,方才听你说,你们这一路上似乎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人和事,小秋,能跟师尊说说吗?”
阮秋向来是什么都听师尊的,此刻依偎在殷无尘怀中,也一五一十地将下山这一路的见闻都说给殷无尘听,从误入黄府到被李钰缠上,解决了边境村子的瘟疫再到平城。
末了,他感慨道:“师尊,我原本真的以为,娘说的姨母和表哥在苍耀都城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圣后和苍耀天子,不过表哥跟姨母似乎关系不大好。”
殷无尘也没想到阮秋还有这一门亲戚,对圣后跟苍耀天子,他的了解要比阮秋更深,“如今的苍耀国师兰摧与我算是同辈,我们还打过一场,苍耀圣后,二十年前试剑大会时我也见过,我与他们只能说认识,也互不相干,没想到你会与苍耀圣后有这样的渊源。所幸你掌教师伯小道消息多,听闻圣后顾兰因与苍耀小皇帝并非关系不好,只是小皇帝太年轻,很多事无法解决,又有圣后与其义弟兰摧在上头压着,年轻人心火旺,自然不服气,但他们母子的关系还是很稳固的。”
阮秋认同道:“我看李钰确实是很在意他母后的,或许师尊说的对,他就是太年轻了,跟我一样。我也会有很多时候会对师尊的决定很不理解,但我会永远相信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