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女配的苟命日常+番外(62)
殿中香炉内香气幽幽飘散,是南岭特有的零陵香的味道。这是阿珂见他喜欢,特意送来让高泽在崇德殿中焚上。
虞洮轻嗅一口,仿若她就在他身旁,能驱散人心中的烦扰。
父皇对南岭的忌惮之心他自然明白,可是如今母后和阿珂的感受,他无法全然不去顾及。
他正细细思量对策,高泽躬身上来,轻声在他耳边道:“陛下,徐大人到了。”
他抬眸,徐盛正跪在殿下。
“起来吧。”
“谢皇上。”
“宋三娘子的伤势如何?”虞洮疾声问道。
徐盛伏在地上,“宋三娘子方才已转醒了,臣开了两副方子,需好生将些时日。”
虞洮眉宇间的山峦终于消散了,这两日,他仿佛时时刻刻立在数万万根针尖之上,坐立难安,心如火焚。
他真想去见她,亲自守在她身边,可如今……
她已有个良配,不是他。
虞洮垂眸,额间又隐隐泛疼,“徐盛,用最好的药,别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病根儿。”
“遵旨。”
虞洮心中江涛翻腾,朝殿下一挥衣袖,徐盛躬身退了下去。
认亲大典被这场刺杀搅乱,宋珂没有如母后所愿成为他的妹妹,而是同梦中女郎一般重伤在他眼前。
前世今生,他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二人之间的故事一再重演?
桌案上青玉天鸡香炉内,零陵香幽幽香味入鼻,他瘫坐在御座之上,沉默半晌,对身侧高泽吩咐道:“取信笺、印鉴来。”
高泽躬身退下,俄而,取来物什。
虞洮摊开纸张,挥墨写下了一封书信……
除夕佳节百官休沐三日,不必上朝。文德殿前广场前的祭天礼坛前几日就搭好了,新年伊始,皇帝早一天就要在宫中祭祖祭天。
这日寅时虞洮便登上礼坛,左右各置一座高大的白石亭子,左边的叫斋戒铜人亭,右边的叫时辰亭。
斋戒铜人亭内的小方桌上,铺一块黄云缎桌布,摆一尊铜铸人像,乌纱玉带,手持“斋戒”牌,以此警示皇帝要虔诚斋戒,切忌胡思乱想。
虞洮端坐在斋戒亭中,闭目凝神。
斋宫内外悄无声息,时近晌午,冬日暖阳高挂,空中却洋洋洒洒飘起晴雪。
膳房太仆提着食盒,亦步亦趋跟随礼部祭司进到斋戒亭,祭司接过食盒,将盘碟碗筷一一在桌上置好,便默默退出亭外。
虞洮悠悠睁开双眸,拿起筷箸,眼眸扫过一桌素斋,手却乍然僵住了。
石桌上珍馐玉盘,香色味俱,一只青花折腰斋碗愣生生摆在一盏盏名贵瓷器中,里头是几块晶莹透白的糯米糕,热气腾腾,在寒风中飘散着暖意。
是姻缘糕!
虞洮忆起大半个月前在崇德殿,有一日巳时,宋珂照例在午后送来糕饼点心——
那日,光禄大夫陈贺友朝堂上上奏不成,又反复递了好几次折子,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论调,催着他尽快迎娶毕氏的那位女郎君。
虽是幼时就定下的亲事,可一个宫里一个宫外,不过偶尔能在宴席上见过一两回,他都不大记得那女郎君长得什么模样,只记得那女子怯懦得很,一见到他,说话就结结巴巴的,十分紧张局促。
他读了折子,面色十分不悦。
阿珂提了食篮子进来,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折子,对他温婉笑道:“表哥,这又是陈大人上的折子?”
她总是能那么机敏的探查出他的心思——
似是不想他为立后之事忧心,所以她也从未提过她自己的将来,即便两情相通,她也没有开口让他许下封妃的承诺。
他凝望着那阿珂双灵动的杏眼,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一边:“是啊,他们就是非要逼朕。”
阿珂笑了笑,拿起帕子包了块晶莹透白的糕递给他,眉眼弯成一道月牙:“表哥,快尝尝,今日这糕仔,是南岭家家户户每逢中秋便会制作的,百姓们用它来供奉月娘娘,以求得家庭圆满,事事顺遂。”
她语气俏皮,眸光潋滟,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嫣然一笑间,又叫他心中的不快霎时消散大半。
他薄唇微启,尝了一口:
“入口软糯香甜,这糕饼可有名字?”
“当然有。”
阿珂纤手端起茶盏,递到他手上,继续道:“而且这南岭糕仔中还藏着一段动人的情思呐。”
“昔年南岭有一位刚成亲的渔夫将要随船出海,新妇忧心郎君,就将嫁来时所带的糯米研成粉末,制成糕仔,并用红盖头卷起来,给郎君带上。”
她嘴角微扬,眼眸中泛着点点期许,娓娓道来。
他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她说,多希望时间就永远停在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