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魄儿将它抱起放到石桌上,也坐到了旁边,扒拉扒拉它的耳朵道:“怎么啦小狐狐,你不高兴啊?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呀。”
白狐静静地看着她,视线一转,便又看向了远方。
狐魄儿忽觉一阵酸楚,眼泪直在眼圈打转,她抽搐了下鼻子,低下头笑着问:“我明白了,你是要走了吗?”
白狐垂了垂眸,一个俯身便扑到了她的怀里。
说不出来的难受,她眨了眨眼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不就是演戏嘛,装一装样子嘛,她最在行了。
她一只手抱着白狐,一只手揉着眼眶,才突然发现,戏演给别人简单,可让自己相信就有点儿难了。
她说:“想家了是吧,我知道,是该回去报个平安了,别难过,走吧,我……”
咸涩卡在喉咙里的滋味有点难受,她又红着眼眶笑了笑,“我也没什么可送你的。”
她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指环挂坠,戴到了它的脖子上,她的手指纤细修长,从它毛发间抚过,有些颤,他们都有些颤。
她说:“就它吧,送你了,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但是我挺喜欢的。”
白狐静静地看着她,眼角竟也有些雾色。
与她相识多久了?半年了吧。
唔。
日子不算长,但总会误以为好久了。
狐魄儿偏过头去,擦了擦眼睛说:“听那个卖你的人讲,你是雪域之狐,家乡应该是在很远很远的雪原上吧。”
“这条路,太远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千万别再被坏人抓了去,再抓去,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白狐垂着眸,窝在了她的怀里,想嘲笑竟是笑不出来了。
它想说点什么,可“等我回来”这几个字,却怎样都说不出口,也许,他担心的不是化成原形后的自己她怕了,而是他怕了……
她恋恋不舍的将它放下,转身后,泪水流的更甚:“走吧,别回头,早晚都是要走的,就现在吧。”
身为白狐的他,很小小,刚刚向前伸出一只爪子又顿了顿,眼尾的余红更深了,它又默默地把爪子收了回来,转身便跑了。
院子中的呜咽声,渐渐响地起……
狐魄儿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不多时,衣裙便湿了好大一片,有风拂过,吹散了那很小很小的声音,她在说给自己听:“记得要回来,我会一直等你。”
白无泱站在了房梁上,勾起唇角笑了,笑的是一如既往的蔑视,可……那双载满万千星河的眸子里,却是红的,雾气昭昭间,就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抿了抿唇,轻着声音说……
“我听见了。”
第193章 狐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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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缕清风掠过, 如春风温和,房梁上没了谁的影子,院落中也只剩下形单影只中那一抹怅然萧瑟。
“别回头,就现在吧。”
可大道三千, 却无一条路……是唤作回头路。
数月有余, 天气已经很冷了, 高高的山顶上,这些时日总能看见一个落寞的身影, 或站或坐或是眺望着。
这个地方,视野开阔,能够看清楚很多条路, 她在找一条它回来的路,可这漫山青草长了又落,皑皑白雪又冷了山色,却仍辨不出, 有哪一条路,是唤作归途。
失望吧?
狐魄儿偶然发现,这个词如今倒成了脑海中的常客, 就连从小捧到大的《孙子兵法》,都在不知不觉中失宠多时了。
她笑了笑, 颇有些自嘲,转过身,这下山的路, 她都已经走熟了好几条了。
突然间,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在她身后响起,那抬起的脚步顿了顿, 愕然转身,眼前的景色全变了。
这个场面恢宏盛大,在她细听之下,声音却又戛然而止了,可是画面仍在。
那是一座看似高耸入云的宫殿,红白相称着坐落在群山峻岭间,十分醒目,画面时远时近,沿着山脉高低错落有致的建筑,就宛若一条欲要起飞的长龙那般,正腾飞在云雾缭绕间。
她刚才听到的声音,正是在这座宫殿中所忙碌的人们。
画风一转又变了另一番景象,没有了人流的涌动,岁月静好,一副绝世山水画浑然天成的模样,看起来就好似换了个人间。
蓝色的湖泊,就像是一面巨大的天镜,大朵的祥云随着湖水涌动,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副巨大的流云瀑布,还会有千般变化。
突然,又是画风一转,巍峨的群山连接的是天的尽头,皑皑的白雪,也追着山脉乱舞,烈日在这里多了些冷淡,云雾缭绕的样子,应该是长久不散。
狐魄儿恍如隔世……
在她愣神间,一个雪白色的身影,由远而近的跑进了她的视线。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她似是笑着,眼泪却流的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