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清冷的眸子,写尽了世间薄凉,也割断了所有情义,这是一个审视者的高度,那深邃的眼底里,看的只是一个等待审判的人,而那又是一个大道为公,公而忘私的位置。
帝神清清冷冷,冷冷淡淡地神色没有多余的情绪,诛仙台上的那个妖魔,他也仿佛是从不认识那般。
狐魄儿垂下眼睑,双膝跪地,双手叠过头顶,郑重的拜了三拜,三拜过后,她并没有抬头,声音平淡无波地道:“无怨,罪徒领罚。”
北帝良久没有再言,狐魄儿缓缓地抬起头,伸出左手,一颗淡紫色的指环从她的手心里浮出,随后又飘向了北帝。
她依然笑得淡然,白衣曳地,清俊的模样,看起来也温顺极了,“想来,我还欠了师尊一个礼物,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送你。”
指环周身散发着古息之气,在空中划了一道璀璨的弧度,便欢快地向北帝飞去……
突然,北帝衣袖挥起,一缕紫光闪过,指环本能的向后退缩一段距离后,忽地就碎成了两半。
狐魄儿也跟着徒然一颤,那本源之魄,也随着指环碎裂,又虚弱了几分,喉间的血腥气来的突兀的浓郁,她却只皱了皱眉头,硬是忍了下去。
她低着头,眼尾泛着红色,勿自忍着疼痛再次拜了下去,又掷地有声的磕了三个头,道:“师尊息怒。”
北帝冷眼看去,四个字如同一把软刀子,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里,她的语气平淡如常,如常到、随意的一句话,都可满是宠溺,而她自己都不自知的地步。
狐魄儿见他没有说话,再次抬头,或许,是在他身边太久了,这个帝神的情绪,她也能猜出七八分,显然,此刻的他,是不高兴的,但……是因为那个礼物而不高兴吗?
她还想哄一哄,宠了一个人千百年,当真是自然而然的就宠成习惯了。但随着指环的碎裂,她伤的太痛,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开口。
另一边,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狐魄儿!”
她寻着声音,视线落在了那是一天之主的身上,是玉帝。
玉帝的天音,字字珠玑也字字威严。
他说:“狐魄儿,你本该受制于这万千雷劫之下,如今,又因你一己私欲,逃脱出去,枉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你可知神佛有慈心,天规不心慈,是非对错,赏罚皆分明,你可知错?”
狐魄儿那双本是湿润又略带些微宠的眸子,待玉帝的话落,瞬间又带了三分笑意七分薄凉,有意无意地瞥了玉帝一眼,狂妄不减半分。
她微微勾唇轻笑着质问:
“知错了,就可以改吗?”
“改了,就可以免掉天罚吗?”
“玉帝您不由分说的,就赏了我一顿抽筋剥骨,我做错什么了,真就那么天理不容吗?”
“想必,玉帝的神心,彼时若有一丝慈悲,我今日,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抬眸看去,继续冷着声音轻嗤了声:“可是玉帝,您的心和天规的心,皆是一般无二的呀,慈悲过吗?”
二郎神的神戟,忽地发出一道冷光,就刺进了狐魄儿的心脏,那本就压制在咽喉间的血,倏地喷出,北帝猛然一愣,随后便目光骤冷的看向了二郎神。
二郎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北帝的反应,义正辞严地怒道:“大胆孽畜!竟敢质疑玉帝,还敢奚落玉帝,是谁给你的胆子?”
“二郎神君,这是在责怪本帝吗?”上古帝神似笑非笑,却是满身清冷地回道:“这个孽畜,当真是胆大包天,不仅胆大包天,更是色胆包天,想必,都是我惯的吧。”
他眸光聚了聚,冷淡地开口:“那、这颗大了的狐胆,可能也是本帝给的,她连他的师尊都敢戏弄,奚落奚落玉帝,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二郎神君,这是在质疑谁呢?”
“是在怪我教徒无方吗?”
二郎神:“……”
玉帝:“……”
漫天神佛:“……”
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护着呢,就是你教徒无方,但是谁还敢再这么说。
第159章 泯三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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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 那种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滋味儿,还犹在耳边呢,大家的心里阴影皆是一片一片的,本以为这位老祖宗就这么得过且过、不会处置他的孽徒了吧, 谁知, 又送了他们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大惊喜, 他当真是要罚这个为祸苍生大逆不道的孽徒了。
一时间,众仙都不知是悲是喜, 但又不免感叹,曾经的帝神,终于回来了, 明晃晃的给他们演了一出、什么叫做冷血无情和翻脸不认人。
所以,漫天神佛众多,却皆如在自己的洞府打坐那般,闭嘴不言, 静静地看戏就好,这也是唯一一次,在这么浩大的天劫面前, 前来观瞻者无数,却也是空前绝后安静地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