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冷地声音再次传来,“每过百年,便再历一次天雷洗髓之苦,什么时候洗干净了,便算你的孽障减轻了。你的灵魂——”
北帝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你的天魂,便羁押在雷泽山吧,长受雷电之刑惩处,被你杀掉的那些亡魂,什么时候都往生了,你的天魂便什么时候归位吧。”
北帝走了,不久后,一道天谕便漫天的铺卷开来。
狐魄儿只扫了一眼处罚她的时辰后,就原地化作一缕烟雾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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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寂静的竹舍前,紫藤花绕在槐树间独自开着,这条紫藤花下的长廊不长,但她的步子却极缓,好似可以走上几百年。
吱呀一声,她轻轻地推开了竹舍的房门,室内一尘不染,就好似这里的主人从未离开过一样。
那个书案旁有个书架,架上没有书,摆的都是一副副画卷。
她一一展开,这些画,画的好看极了,偶尔,也能看到几副拙劣的画技,那是她画的。
只不过……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欣赏、再也不会有人问她画中的故事了,也再也不会有人……将她丢弃的画纸一一拾起一一收藏,更不会有人,记得那会随风而逝的随意而画了。
不知不觉间,自己又流泪了,明明都是一个人,他并没有离开,他还在的,可心里的某个地方,确确实实的空了。
是随着在沃焦山上的那抹浅淡的身影化作虚无而空了,他走的最后一刻,一定是跟她说了话的,可说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
她将那些画卷收好又搂在怀中,蜷缩着坐在了地上,她是笑着的,可眼泪无论怎样,也都是停不下来了。
她希望他重归神位,不希望自己再累他害他,而今,也算是心愿已了,那个帝神即便是做着最羞耻的事,也能说着最薄情的话,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神是不可有私情的,有情就偏私了,又怎能做到苍生为重呢,即便是做到了,一旦面对舍弃选择的时候,应该也会很痛吧。
可,她闭上了双眼,告诉自己,很好了,这样已经很好了,我还没有死,谢谢你还能给我赎罪的机会,谢谢你、我不用再肖想上神了,也谢谢你,留下了一个白无泱给我怀念,谢谢你……以师尊之名,降下了孽徒该有的下场,同样也谢谢你,我真的知足了,这就够了。
但,眼泪还是流着流着就停不下来了……
第157章 师尊怎么找来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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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死死地搂着画卷,以至于,不让自己看起来很狼狈,还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
“痛”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已经分不清了, 每当她觉得, 都没有比这再痛的感觉的时候, 有些事情的出现,却总能够让她再痛上一痛。
她想到了上古时, 那时,他还没有离去,她还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更不懂,有一种唤作撕心裂肺的痛。
她不知何为牺牲,何为责任,何为死生相互, 她亦不会大义凛然的替谁抗下历劫的天雷,亦不知,这种大无畏地付出, 也可换回别人的誓死相随、生死不顾。
那时的她,好像是惜命的很, 却也张狂的很。
有一个把她宠上天的朋友,不管自己多么的不着调,他都从未与她计较过, 以至于,惯出了一身的臭毛病。
但他愿意, 她亦心喜。
一个无法无天,一个笑着看着她无法无天, 那段日子,可真是逍遥自在。
天管不到她,地也管不到她,她是一个超脱于六界的存在,她是“魄”,天生地哺成长的“魄”,吹嘘起来,是不是也很牛气啊?
是啊,吹牛皮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不会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知道爱一个人了,知道爱的小心翼翼了,会心虚、会尴尬,也会手足无措,想要靠的他近些,可又觉得,离的远些才更好吧。
亦不知……做事情时,什么时候起,这么瞻前顾后也畏首畏尾的了。
八芝他们,都认为她习得了一身的流/氓文化,且还坦坦荡荡的说了,可她不觉得啊,每次她坦坦荡荡说出来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一直都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也许,自己说的话,就是很容易被别人误会吧。
她又想起,在上古时,除了“气”,她还有一个金乌哥哥,大概是每过十天吧,那个金乌哥哥就会出来陪她玩儿一次,那时,洒在她身上的阳光好暖呀,追着她跑的那束光,也好温柔呀,可……
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给过她温暖的金乌哥哥,开始追着她满世界打了,那刺魂的刀子,扎在心口时,也好痛啊,那耀眼的金光,也好烫啊,哦,有一次,还灼伤了她的眼睛,怎么就从曾经的挚友,变成了敌人呢?她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