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以本源之身相互,重聚凌云木的魂灵,待她清醒过来时,虽是看似无碍,其实已是元气大伤,只是吊着口气在,足以保命罢了。
二人行至半山腰,狐魄儿唤了句师父,白无泱前行的脚步顿了一下,“何事?”
她弯眸笑道:“一路行至昆仑,路程太远,师父若不介意,与我驾云而去可好?”
白无泱忽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是想让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废物是吗?
挺温润的话语,但他此刻觉得就是羞愧万分,与她一路行来,细细一想,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做,把自己的徒弟扔出去拼命,他这个师父到像是个游手好闲吃软饭的,他丢不起这个人。
遂两根手指轻轻的在参商上一敲,一条紫色的小龙便若隐若现的绕着参商转了一圈又徒然腾空,嘚瑟了两圈后,忽而变大随后又乖巧的盘在了二人的头上。
白无泱向上指了指说:“驾云就算了,这个,坐过吗?”
狐魄儿笑着摇了摇头,白无泱揽住了她的腰,一瞬便跃到了龙身之上,他很自然的松开手,别过了头去。
是啊,以龙为坐骑,没什么可值得骄傲和炫耀的,反倒是觉得更加丢人了,刚才的那一句也是不当问的,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别扭了。
狐魄儿则是无甚介意的一笑,随意的躺在了龙身之上闭上了眼睛,看似很是惬意逍遥,实则是,她快要支撑不住了,她所受过的伤,就从未有过轻的时候,自然痛着痛着,有些个痛,也就自然而然的麻木了,虽痛,但她仍可痛着笑的云淡风轻,她仍可痛着走的仙风道骨。
一只曾经娇纵跋扈的小狐,不知何时起,竟已学会了隐忍,自己的伤痛自己抗着。
白无泱站在龙身之上,低眸看着她,他轻唤了一声魄儿,却只有她那憨憨的呼吸之声作为回应,他的声音也是极低的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北帝是谁?此生,我只想听你唤我一声无泱。”
只可惜,他这极低的声音,已随着清风散在了这漫天的云海里。
昆仑秘境。
一颗参天的古树,不再翠玉葱葱,此时,剩下的唯有枯木。
干枯的树枝再也生不出枝叶,唯剩那笔直的树干,依然屹立不倒,狐魄儿取出碧玉挂在了枝杈最多的地方。
魂魄重聚亦如重生,她体内没有凌云木那般浓厚的神力,更何况她孕于远古生于上古,而凌云木便是在远古而生,当他魂散之时,那散了的魂灵亦是都各自生了独立的灵识,再配上凌云木的古息之力,虽被迫于狐魄儿那一魄的威压,但亦是抗拒的,远古之灵又怎会甘心臣服于一个上古之灵的束缚呢。
所以,狐魄儿是勿自的动用了那本源之魄的半数,化成了远古之灵息来供给另半数残魄的浩瀚之力,才保的下凌云木魂灵不散。
但她本体微弱,聚回的远古之魂魄亦是躁动不安稳,而如今树枯叶落,方要等到他灵魂稳固之时,才可再复生机了,当然,这个就要看凌云木自己的了。
而狐魄儿此刻有多虚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魄为她的本源,断了半魄又伤了半魄,她的远古之息也近乎没有了。
枯枝下,玉之温润无暇,狐魄儿笑了,“真是个温养魂魄的宝贝。”
可白无泱心中更多了些酸楚,凌云木甘愿散尽元神也要护下邪若渊,即便是只剩下了这一身的枯朽木枝,也依然要为她遮风挡雨,而自己呢,他不知道,前尘今生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厚重的封印,在他们转身的刹那,便将那源自远古的昆仑秘境彻底的隐于世间,而同时睡下的,还有两个远古的魂灵……
——
有一种遗憾
唤作苦短
情窦出生,便没在识海
从此千年万年
岁月轮转……
——
“你这片叶子还真是有趣,随我千载,不落不去。”
“我怕落去,此生有憾。”
“还知有憾?”他笑了笑,“说来听听。”
“怕你孤寂,无一伴侣,心无所依,我若别去,便只剩下你自己,谁来陪你?”
“我?”他在思考,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那个叶子才听到他在说:“守在昆仑数十万载,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自然,”叶子的声音传来,“你这个木头,这千年来也是第一次同我说话。”
“这寒来暑往,唯你在我枝头自己跟自己较劲,无论是经历了什么,你都死守这一根枝杈。”他说:“好个倔强。”
“忧我?”叶子问道。
“有些。”
“怜我?”
“算是。”
“疼我?”
他笑着说:“应该吧。”
“听你此言,我心欢喜甚是得意,果不负我随你千载来陪你,当然,这千载来,也谢你护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