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这种情况,新倌登台,下面应有此起彼伏的娇笑声。
此时台下的小姐们拿出最端庄的坐姿,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只有霜月的声音在馆内回响,没有其他一丝杂音。
霜月脸色不变,只要话说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他。
“今夜初挂牌的是倾颜公子。”霜月微微移开半步,朝沈少洲抬起手,接着道,“倾颜公子,大夏京城本地人士,年十七,身长八尺,名门之后,位列当朝三品。”
颜卿卿从指缝中露出半张脸,却发现原来沈少洲一直看着她这边,见她这样,还朝她歪了歪头。
即使距离隔得有些远,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想象到他眼里都是戏虐。
颜卿卿当即又捂住脸,但是又忍不住看。
“接下来是才艺展示。”霜月开始进入下一个环节,然而这环节对上这位大爷,霜月是不敢乱说的,只得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倾颜公子见多识广,博学多才,不知倾颜公子最擅长的是哪一样?”
沈少洲当初入读修贤馆,琴棋书画样样第一,听说他的琴技,连御前乐师都自愧不如。众人看着沈少洲,心想今晚虽然受到了严重惊吓,但是若能听宣平侯弹上一曲,倒也算值了。
万众期待之中,沈少洲终于开口了:“本公子最擅长的有两样。”
众人眼神一亮:哦?还买一送一?
沈少洲和善地笑了笑:“口诛笔伐,千里取狗头。”
霜月:“……”
沈侯爷,您非要把文韬武略说得这么不友好吗?
众人:“……”
这是威胁吧?这一定是威胁啊!
沈少洲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所有人耳中,昭示着绝对的武力压制:“霜月副馆主,需要我展示一下吗?”
霜月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赔笑道:“公子说笑了。”
沈少洲一脸惋惜:“这不会影响我的身价吗?”
“倾颜公子内力深厚,各位小姐都是深有体会了的,”霜月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这自然不会影响公子的身价,您想多少价位起步都可以的。”
沈少洲摸了摸下巴,问道:“这就进入竞价环节了?”
霜月恨不得马上就结束了这场竞价,强忍着小鸡啄米的冲动,缓缓地点了点头,笑得脸都僵了:“是,请倾颜公子开个底价,然后各位小姐便可以开始出价了,价高者得。”
宣平侯早些日子在寻宝阁豪砸十万两的事,已经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今晚宣平侯自己卖自己,自然要出一个让所有人都要不起的价格,至少也得跟寻宝阁那晚齐平吧?
霜月心中的小算盘一顿劈里啪啦响:小倌在风月馆的场子接客,收入与风月馆都是五五分的。虽然宣平侯不是真正的小倌,但他是以倾颜的身份上去的,假设拍十万的价格,那风月馆也能分五万两!
霜月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少洲,担惊受怕一晚上赚五万两,绝对值了!
沈少洲点点头,缓缓地扫过众人紧张的脸色,不紧不慢道:“六十六两六文钱。”
众人:“……”
霜月:???
这是什么白菜价?风月馆的小倌初夜价都是八百八十八两起拍的!而且,六十六两也太对不起您的身价了!
京城双璧之一的宣平侯把自己卖了个六十六两六文……台下有几位小姐色心蠢蠢欲动,颤抖的小手跃跃欲试。
沈少洲瞥了一眼她们,一手按在软榻的扶手上,玉石扶手轰然塌下。
众人:“……”
众人马上眼观鼻,鼻观心,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然后开始不约而同低看向同一个方向。
沈少洲看向颜卿卿所在的厢房,颜卿卿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太高调了,太高调了啊沈大人!
李潇连忙推了推她,小声道:“哎哟我的姑奶奶,钱,快点付钱!”
“对……对,得把你表哥买回来。”颜卿卿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拿出荷包,打开一看,表情一僵,一脸快哭地看着李潇,“我……我没带够钱……”
李潇:???
李潇彻底服气了:“不是,你出来嫖……不,你来风月馆,都不带钱?”
想什么呢,想白/嫖?
颜卿卿欲哭无泪,她平时哪里需要自己带钱,买什么自然有其他人付钱。本来这荷包也只是意思意思放点钱银进去,放多了也会重的,带在身上多不舒服。
李潇的钱袋也在侍女身上,这会儿侍女还呆在原来的厢房,没跟过来。
李潇正准备去找侍女拿钱包,隔壁有人看不下去了,扒着隔板露出了半张脸,将整个荷包塞了过来,一脸快要被逼疯了的模样:“给你了,不用客气,赶紧把宣平侯弄走吧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