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他又要清理门户了[快穿](33)
墙边的老人还没能站起来。
周辞眼中一凛:“袁相爷?”
曲归泉一愣,也终于想起为何耳熟,这便是那时带着朝中众臣要撞柱,淋雨,饿肚子,甚至追到黄粱居的袁丞相。
曲归泉有幸听到过这人的声音,后来也听说他早已经告老还乡了。
袁相爷擦拭了一把嘴角血迹,瘫坐在地竟哈哈大笑起来:“曲氏余孽,你还真有本事,皇帝被你迷得团团转,满朝文武竟也替你说话,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待回应,他继续笑:“想我袁重一生为国为民,自恃肝胆,却因你之故被削官去职,纵然如此我亦身居寒窗而心系天下,原以为陛下已收心,盛世将至,你这妖邪竟又现身,那民间还把丑事当佳话,我无奈相求昔日同僚,他们不以为耻,竟还为你开脱,何其荒唐!”
老人扶了一把墙,颤颤巍巍想站起来:“曲归泉,谁人不知你亲自将恩师之子推落悬崖,相伴十余年照样下得去手,其心何其狠绝歹毒?皇上,他昔日能对同门下手,他朝就敢对枕边人动手,他是妖孽,祸水……”他大口地喘着气,“我咒你不得好死……”
曲归泉闭了闭眼。
听那人不再说话,才苦笑了下,道:“是啊,我是歹毒狠绝之人,其实我手刃的,又何止柳道然一人呢?”他的手上还在滴着血,“昔年为复江山,该死的,不该死的,敌人,友人,只要挡了路的,哪一个能活下去?”
他用没沾血的手抚了抚身边周辞的衣袖:“倘若不是你家陛下当年反击得快,兴许,他也是我刀下亡魂。”
周辞牵起他,不哀不怒,只笑看着他。
曲归泉又道:“您咒我不得好死,应该的,他朝我入地府,遭众鬼撕咬,入刀山油锅,一切无怨,皆我应得……相爷忠肝义胆,乃国之幸事,我这妖邪只想再多贪图些许人间光明,兴许,到底难求。”他嘴角还带着那浅浅笑意,语气说得平平淡淡。
而身边人笑意渐收。
袁相爷没能站起来,又倒在墙边:“可叹可叹,临到头竟还要你这妖物来赞我忠心,呵,我既除不掉你,唯有此身此命,以警天下人!”
话音还未落,他忽而一回头,猛地向墙上撞去。
曲归泉慌乱往前,被身边人拉住。
周辞眼中寒意尽显。
墙上一道浓烈血痕,老人的身躯缓缓瘫倒下来,一双眼睛尤自睁得老大。
有急切的脚步声赶来,梁清源不死心地又来找曲归泉,却先望见了地上的人,他心下一骇,浑身陡然刺骨冰凉,跪于地上,又不敢太靠近:“袁伯伯……”袁梁两家为世交。
他惊慌失措战战兢兢,看看地上的尸身,又看看旁边二人:“他……他真来刺杀阿曲了?”
袁重昨日去过梁府,当时与梁相没谈到一块去,愤愤离去时说过要来刺杀,梁清源在旁听着,但当时只以为是气话,何况一个年老的文官,即便说的是真的,又能有什么胜算呢?
周辞厉声道:“他要杀阿曲,所言为国为民,若你是局中人,你来告诉我,孰对孰错?”
梁清源瑟缩半晌,惶恐摇头。
周辞苦笑了两声:“无论选哪边,都自会有人为你说话,你却一个不选……去替朕传个旨意吧,厚葬袁相。”
梁清源趔趄离去,周辞拉起曲归泉的手要为他包扎伤口,曲归泉却将手收在身后:“这点痛不算什么,没事的。”
曲归泉的眼睛复明后,第一眼望见的,便是那墙头上飘过来的白绢花,慢慢悠悠落在他的门前。
这日是袁相的出殡之日。
袁相之事引发不小的波澜,有人扼腕叹息,也有人义愤填膺。
但到底不是自家事,谈论一番,又很快过去,日子该怎样还是怎样。
百姓安居乐业,又把这一番江山朝堂的改变聊成了风月趣事,无人还在意那小巷里一介布衣他到底是不是前朝余孽。
曲归泉的生活一如往常的平静,经营着他的小店,每隔两三天,他会做一次奶酥,有时候配上其他糕点,再来一壶温酒,若是院子里下着雪,就将炉子搬到堂内,一边热酒一边取暖,满屋子酒香四溢奶味扑鼻。
花猫在炉子边打盹,两人对饮,窗外大雪飘零,屋内却若春色旖旎,周辞总是没饮几杯就醉了,于他看来自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当然他是不肯直接入睡的,每每拉着人好一番尽兴之后,天也快亮了。
曲归泉也会在地窖里藏些冰块,到了夏天,就着水果打碎成渣,院中的树遮挡了烈日,伴着小巷里传来的荷香墨香,周辞只觉得比他皇宫高墙不知清凉几许,他躺在树下,拿草编的帽子往脸上一遮,把猫抱在腿上,一觉要睡到傍晚,有时候朝臣们急了,也会追到墨巷来,挨个儿禀报要事,往往也要抢上一杯冰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