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在公寓死寂的氛围里，渐渐飘远，凝滞，最后变得模糊成遥远的闷响，消散不见。
他没有去看打来的人是谁，手一伸将手机反扣在了茶几上。
人从沙发上滑到地面，握着酒杯，看灯光穿透玻璃，在杯中聚出的光，思绪飘远，不知落在何处。
手机铃声断了。
屏幕上多了一通未接来电。
不多时，再次响起。
江起握着酒杯的手一动不动得僵在半空中。
那肯定是沈绫君的电话。
她发第一条微信的时候，他在门外，正准备进去。
她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他在停车场，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一只手拿着手机看着，僵持不动。
不知看了多久。
电话也断了。
屏幕也黑了。
他打开手机，手指长按在沈绫君的名字上，是否确认删除的确认框都弹出来了。指尖僵硬了很久，选择了返回。
江起放下酒杯，在催命般的手机铃声里，双手撑在茶几的边缘，弓着脊背闭上了眼睛。
良久，
不知在第几通电话响起。
江起终于伸手拿起手机，接通。
“沈……”
她的名字还没有来得及出口。
沈瑾十万火急的声音先闯入江起的耳朵，每一个字都敲在他的耳膜上。
“江起！君君出事了！你能来一趟吗？”
酒杯，酒瓶被急急起身的人撞倒。
酒还未流到地面，公寓的房门就被摔上。
空荡的公寓里，只剩下酒流到地面的声音……
第72章 只认他
酒店十八层，某房间门口，被警戒线拉起。
沈瑾和沈衍站在门口急跺脚。沈衍的身上还有伤，是刚刚企图靠近沈绫君被伤的。
房间里的少女身上哪里都沾上了血。尤其是手上和脚上，像是被鲜血浸染了一般。
她微低着头，长睫微垂，看似很安静，可只有刚刚企图靠近的人才知道。
只要有人靠近，少女就像是个被触发机关的怪物，抄起地上的琉璃碎片朝他们攻击。
外面的人不敢轻易靠近，害怕刺激到她。
黄总此时被钉在地上，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疼也忍着，忍得浑身都是汗。
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叫出声，匕首洞穿的就不再只是他的手掌，而是他的脑袋。
江起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胸口像是狠狠漏掉一拍。
僵在原地。
“怎么了？”
江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声音在发抖。
沈瑾也是病急乱投医，亲舅舅都不能近身，沈如松那里他还不敢说，想不到别人，索性就把能想到叫过来。
他们等在外头的这段时间里，事情已经弄清楚了。
“韩家那两个贱货！把君君绑来，想，想……”
沈瑾都难以启齿，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收紧，用力到关节都在泛白。
江起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心口开了一个巨大的洞，难以言喻的痛楚在心头疯狂蔓延滋长。
他像是没什么耐心，不再听沈瑾说话，抬脚迈进房间。
沈瑾脸色大变。
“江起！”
他一声厉喝。
坐在地上的少女仿佛被唤醒般的慢慢抬起头。
沈绫君只觉得自己在阴暗血腥的血海里挣扎，海里有东西在纠缠她，撕咬她，要从她的身上扯下一块又一块血淋淋的肉。
可这时，层层阴云的天空，裂开一条缝，有光从缝隙中透进来……
握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颤。
长长的眼睫毛也跟着轻轻一颤，泪水蓄在了眼眶里。
在门外众人眼中充满危险的少女，仰着头看着男人的走近。
江起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轻柔得擦去她脸上溅上的血。
“弄脏了。”
面前的少女眼睛一眨，眼泪滚下来，落在江起的手心，灼人般的，好似在心口烫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整颗心千疮百孔的。
“阿起……”
江起高悬的心倏然落地。
门外的人喜出望外。
恢复了！
沈绫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上一世。
“你怎么……才来？”
不是早就该出现了吗？
江起的手微不可见得颤了一下。
“对不起。”
“你喝酒了？”
“嗯……熏着你了吗？”
沈绫君摇头，缓缓松开了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江起立马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神情立马冷下来。
避开她的伤口，抓住了她的手腕，垂眸看到她还在流血的脚，神色冷得更厉害。
他深吸一口气，缓去面上的冰冷，温柔的，试探着问她。
“跟我走吗？”
沈绫君点头，手已经缠上了江起的脖子。
她靠上来的瞬间，身上的都是血腥味，江起不讨厌，甚至觉得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