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梳妆(198)
只道,“待你过了三个月,胎像稳些,我们一同去母后处请安,总也不劳她再磨我!”
杜若垂眸笑了笑,心中亦愈发感激和欢喜。
自回邺都,她自是去昭宁殿请过安。太后是魏珣生母,自己与他成婚已经四载,子嗣之上却丝毫没有动静,太后没有不问的道理,甚至言语之中还有给魏珣纳妃妾的意思。
魏珣便言说,是自己常年行军亏了身体,即便纳新人也是耽误人家,如此即将责任担了过去,又堵了纳妾的路。太后心软,闻言更是觉得有愧杜若,只常日督促魏珣,又时常派人安抚她。
杜若,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一手笼上魏珣掌心,想着终于可以让他松下一口气,少些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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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朝堂上议了近半月的小国滋扰战事,最后还是按魏珣的意思,只震慑,不征伐。
因是魏珣提出的,便由他带兵前往北境大汤山。
清正殿中,丞相章文道,“信王身体有恙,可让御史章贺随行襄助。”
“章御史理文职,且换个人。”魏泷道。
“回陛下!”章贺出列道,“微臣虽领御史文职,但一心想入行伍,此番若有幸,可随信王殿下同往,亦是可以历练。臣无惧。”
“信王意下如何?”魏泷道,“若觉得不适,诸官由你挑选。”
魏珣默了片刻,亦扫过那章贺,知晓乃章文侄子。
他因先前与魏泷政见不一,起了几次嘴角后,便着蔡廷将这两年新晋的官员理来看了个遍。大抵看出,是魏泷在培养新人。然多数基本都是章、凌两族的年轻人,有个别甚至是谢氏的后人。
而如今面前这个章贺,年十九,是去岁入的仕,看着似有几分初生牛犊的干劲。但魏珣更清楚,哪是什么历练,章贺领监察御史一职,职责便是“纠察官邪,肃正纲纪”。
他只觉心寒,监察都察到他身上来了。
便道,“边境刀剑无眼,历练二字,说得好是历练,若不好……御史考虑清楚。”
“微臣方才已言,无惧!”章贺朝着魏泷拱手道。
“如此,你便随信王同往,且好生助于信王。”
魏珣闻言,面上含笑,眉眼俱冷,亦拱手道,“臣久病成疾,北境处天气甚寒,陛下可否多派人助臣?”
“御史有八,臣可否多要一位,也好让他们轮休有序。”
“自然!”魏泷道,“且带一半去,朕拨你四人。”
一场朝会散,百官半数两股战战,额上渗汗。
能立在清正殿中参政的,这番眼力还是有的。派监察御史于信王,哪是什么助不助,分明是送去监视所用。
偏一个敢要,一个敢给。
诸臣能看清此间局势,却也实在理不清,这对从小一起长大、同历过几番血雨腥风的天家兄弟,如何便一夕间变成了这幅猜忌模样?
君不信臣,弟不认兄。
清正殿中,魏泷握在御座上的手泛出青白骨节。白玉石阶,群臣分道,让着魏珣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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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空荡荡的大殿中,走进一个女子,拾阶而上,来到天子身畔。
“你莫再劝!”魏泷深吸了口气,“这次回京畿,他实在太倨傲了。”
“且看这次,朕不过初二那日与他吵了两句,他便告假近二十日。北境处,先前是他自言不愿去,朕才派了别人去,结果今日一上朝便直接领了过去。”
“陛下!”谢蕴忍不住开口,“按理,臣妾为皇后,不该参政。但是臣妾是您妻子,便少不得想要说两句。”
“北境之事,如何能怪信王殿下。他本意不战,是您要战,可是您派出的参将输了战事,信王这才接手的。”
“你是说朕用人不当?劳他给朕善后?”魏泷怒道。
“陛下,军政之上——”谢蕴话至一半,到底柔了声色,半跪在他面前道,“军政之上,你才上手两年多,信王殿下却是少年入得行伍,至今十余年,您便是不及他一些,亦无可厚非。您是君,他是臣,君控臣而借他之势控四海便可,无需事事亲为。”
“君能控臣,且需臣十足的忠心。”魏泷合眼道。
“信王殿下不忠心吗?”谢蕴道,“曾经在这清正殿中,为除谢颂安,为你长剑入腹;闵州之行,他亦为您挡过毒簪……”
“他若足够忠心,便不该护着杜广临!”魏泷眼眶微红,“至于出去谢颂安,朕突然也想问一问皇后,当年舅舅所言是不是也有几分是真的?”
谢蕴闻言,心头蓦然一颤,只脱口道,“珈玥……”
“荣昌杀了朕的母亲,杜广临杀了朕三个孩子。朕的亲弟弟,从头到尾,帮他们瞒得严严实实。你让朕怎么相信他的忠诚!”魏泷拂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