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雀枝(961)
“人嘛,总是满满成长的。”看着老爷子的牌位,安芷感慨颇多。老爷子在的时候,说不上对她多亲切,但也不曾刻意刁难。她对老爷子这个人,敬佩比喜欢更多,就是现在的裴阙,也不一定能有老爷子的那些谋算。
两人牵手出了祠堂,记挂了两个晚上的事有了结果,夜里洗漱后,早早就歇下了。
次日起来的时候,就听到消息,说夏云江护送太后回京都,同时押送了罪臣许文庸。而许耀才,则是被他跑了。
裴阙和安芷站在塔楼上,望着远方进宫的队伍,眼下的宫里,一片狼藉,还有皇上的灵堂等,都需要人去处理。
但这些,都和裴阙,以及裴家,都没有关系。因为裴家有重孝在身。
安芷看到夏家队伍进了宫,收回目光,浅声道,“十五王爷薨了,没了预定的皇帝,眼下不仅要清洗朝局,还要定下新皇帝。听说太后受伤不轻,已经让云兴邦重新上朝为官了。”
云兴邦被贬官过,但太后自个儿撑不住身子去上朝,必须要一个能干事的人。
“律法有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云兴邦一个本该被流放的人,又被太后提了出来,云家也是后继无人了。”裴阙想到云家也曾参与当初的事,说这话时,好看的凤眼慢慢闭了起来,过了会,才喃喃道,“这律法啊,也就是用来管教无权无势的人。”
一声嘲讽结束,朔风来传话,说许文庸被关进天牢里了,“爷,不少人都盯着天牢,咱们要做点什么吗?”
许文庸起兵,涉及的人数众多,其中不乏有权势的人。这里头,有些人看到许文庸失败了,最想看到的就是许文庸快点死,免得吐出一些事。
“许文庸什么都不会说的,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许家也被他先转移了,故而没什么好怕的。”但裴阙也不想看许文庸那么轻易死掉,“你派人盯着天牢,一旦有什么人要去天牢动手脚,就让京兆尹去抓人,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还有,让他们准备一下,今晚我有话想和许文庸说。”
第774章 誓约
许文庸是造反的罪臣,关押在了府衙最中间的地牢中,京兆尹派了数十个狱卒看守,这会人可不能出一点事。等宫里安顿下来,就要处置的。
地牢潮湿不同气,阴冷得厉害。
许文庸腿受了伤,靠墙躺在稻草堆上,整见牢房,只有一盏油灯亮着微弱的光。
他看不清牢房的全部,只能嗅到不好闻的异味。
下巴疼得骨头在发麻,他想要喝点水,可发出来的声音实在是小,不足以让牢房外的狱卒听到。而且就算听到,怕是也不会如他所愿。
右手狠狠地捶在冰冷的地上,机关算计,不曾想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他的皇位,他的江山,都成了他触摸不到的妄想。
都是裴阙!
说什么如果没有当初裴怀瑾的死,也不会有裴阙的报仇。什么道貌岸然的话,呸,都是假仁假义!
许文庸后脑勺抵在墙上,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牢顶,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天道不公啊!”
“不公?是让你生来衣不蔽体、吃不饱饭吗?”在许文庸感叹时,裴阙已经站在牢笼外一会了,“许家历经百年,也是这京都里的中流砥柱,你是许家嫡长子出身,家中兄弟没一个如你一般有天赋,顺理成章地成了许家家主。许文庸,比起其他世家的明争暗斗,你的前半身是何其地顺遂。你现在却说不公?又何来不公呢?不过是你自己的本事承受不了野心而已。”
许文庸在错愕中回神,确认是裴阙后,不管下巴的疼痛,哈哈冷笑起来,“裴阙,我怎么就说不得不公平了?”
他试着撑起身子,可因为腿太疼,实在是站不起来,只能放弃,“李家那些废物,哪一个是比我厉害的?若我出生在李家,早就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了!这不就是最大的不公么,凭什么这天下只有李家人可以掌控?”
“你还是看不清。”裴阙摇头道,“从来没有人说过皇位只能由指定的人坐,自古以来,更替过多少个朝代,皇位就变过多少次姓。许文庸,不是李家人不行,你就可以的。”
许文庸冷哼一声,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大腿,反问,“事到如今,你赢我输,你说什么都是好的。你这会过来,就是想看我的下场吧?”
“没错,我是想来看看你有多惨。”裴阙满意笑道,“看到你半身不遂,还如此狼狈,我十分地高兴呢。”
“小人得志。”许文庸呸了一声。
小不小人,裴阙并不在乎。就像许文庸说的一样,胜者为王才是硬道理。
当然,他也不是专门过来嘲讽许文庸,是还有其他的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