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雀枝(705)

李氏听到这里，还有些高兴，可听到老爷子后面的话，当即白了脸。

“等裴钰回来后，大房一脉就从裴家族谱移出去，让裴钰带着你们去自立门户。”不到万不得已，裴怀瑾也不愿意这样做，即使是让大房离开裴家，他这会也是从大房的角度考虑，“既然有那么多的不甘心，就自个儿去挣前程。往后你们是一飞冲天，还是街头讨饭，都和我们裴家没关系。出了裴家的族谱后，就不再是裴家的人，希望你们能一直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离开裴家，等于没了裴家的庇佑。

而且这等于是被逐出族谱，以后李氏真没脸出去见人了。

李氏疯狂摇头，可裴怀瑾心意已决。

之前裴怀瑾强撑着身体，就是为了等裴钰能撑起大房的时候。但他发现，大房对他和四房的怨气已深，不可能再消除了。与其还牵扯在一起，还不如趁早解绑，指不定还能各有出路。

不愿再听李氏母女的哭求，裴怀瑾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安芷最后一个离开里屋，她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向来硬气的老爷子，竟然哭了。

她的喉咙动了动，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发现无从说起。

安芷能理解老爷子的出发点，也能懂大嫂的不甘愿。一个是为了家族长远考虑，一个是从小骄傲长大。就是各自都有各自的矜持，没能处理好对方的感受，以至于大嫂夫妇长年累月的不甘心，积累到最后已经病态了。

关上门后，安芷走到正厅时，看到李氏正抱着裴雪哭。

但安芷没有想上前说话的意思。

风凉话太过刻薄，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人而让自己显得掉价。

安抚的话又太违心，安芷说不出口。

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直到李氏注意到她时，安芷才转身出了正厅。

没过多久，孟氏追了出来。

“二嫂在陪大嫂呢。”孟氏余光打量着安芷，犹豫道，“你说，老爷子方才说的事，会成真吗？”

“老爷子说出口的话，能不能做到，三嫂应该比我更清楚。”安芷嫁到裴家的时间，还不如孟氏的零头多，“既然老爷子都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应该不会改变。而且大嫂还是选择让裴雪进宫，既然要进宫，还是和裴家脱离关系比较好，这也是他们的选择，老爷子给了机会的。”

“唉，这又是何必呢。”孟氏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逐出家族的事，算是家丑了，“其实等裴钰孝期过了，老爷子自然会给他铺路，可大嫂就是心急。现在好了，没了裴家的庇佑，想着靠裴雪那个单纯的小丫头出人头地，难于上青天呀。”

第543章 感触

世家里要逐出个把人不是稀奇事，但一般都是偏支不太重要的人，可今儿个是裴家大房，就算裴铮死了，可李氏还有个不错的娘家，这消息放出去，京都里的人都想看看戏。

天越发冷了，这会安芷她们还不能回去，因为老爷子放了这样的话出来，还要等裴阙三兄弟回来，一起商量着。

所以安芷和孟氏去了附近的暖阁，两人坐下后，安芷让冰露开了一点窗，透透气。

孟氏拨弄着手里的茶盖，并没有要喝的意思，“裴雪进宫的事，是真的惹急父亲了。可这会把大房逐出族谱，岂不是会让皇上觉得咱们家不尊敬？”

“所以父亲没有让人立刻开祠堂，而是说让裴钰先回来。”安芷喝的是参茶，入口微微苦涩，再慢慢回甘，“父亲肯定不会急着马上开祠堂，咱们等着他们商量就行。至于皇上，他下了这样的旨意，已经算糊涂了，一次糊涂没关系，可多了，就要想想他还没亲政呢。”

说糊涂已经是场面话了，不然都可以说昏庸。给在孝期中的下圣旨，就违背了礼法。

而且眼下的晋朝，虽说世家不如几百年前的诸侯有势力，可在朝堂上，世家手握的权力也能撼动一方。不然先帝在位时，早就抄了裴家。

落在皇上手中的权力确实大，但这个“大”，是要受到世家掣肘的。

再加上当今皇上还没亲政，连那个“大”都没有，更别说抬手灭世家。

所以小皇帝本着挑拨的心思下圣旨，裴怀瑾也能硬气的回击。

安芷与裴阙成亲后，才渐渐懂真的底气是什么。

就像现在的李氏一样，她心里是非常不愿意离开裴家的，毕竟有裴家在，就算大房和四房再不和睦，等大房被外人欺负时，裴阙也要出面解决。

可出了裴家后，就要裴钰自立门户。若是裴钰有个一官半职还好说，可裴钰不仅没有官职，还要丁忧两年多，一个白身，又如何撑起门楣？

孟氏轻声叹气，“大嫂这次，真是把自个儿算计到阴沟里去了。宫里的日子哪里就好了，不过是外头人看着尊荣，可冷暖只有自个儿知道。偌大的皇宫里，就皇上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