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独得帝心(183)
沈沅嘉跪在她身旁,听着陆筵的话,心中有些酸涩。陆筵五岁丧母,他对于王雅娴的记忆,着实不多。可见陆筵这温和的神情,也明白,那些为数不多的记忆,于他而言,多么珍贵。
也明白,王雅娴,的确是个好母亲。
陆筵本就是个寡言的人,说了一些话便起身:“母亲,我明日就要走了,也就不能来给您辞行了,还望您见谅。此次回去,怕又是许久不能来看您,望您珍重。您在天之灵,也要好好看着,我如何将曾经欺辱过王家,欺辱过我的人,一个难忘的结局。”
最后几句话,隐隐也带上了杀意。
沈沅嘉闻言,默不作声地将手放在他手背,给予他一些温暖,却没有指责他太重杀戮。王家倾覆,王雅娴自尽,陆筵丧母,父亲猜忌,多年坎坷,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没有资格劝他原谅……
陆筵收敛了杀气,又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地模样。
“母亲,我走了。”
陆筵起身,将沈沅嘉一同拉起来。
沈沅嘉望着墓碑,心中缓缓道:“伯母,您放心,以后我都会陪在他身边,爱他敬他,不离不弃。”
两人相携离开,竹林清幽,微风徐徐,带来了丝丝凉意。
*
翌日,陆筵与沈沅嘉一同去了王家辞行。
王老夫人依依不舍地拉着陆筵,舍不得松手,她浑浊的眼睛紧紧看着陆筵,“你还没多待几日,怎的就要离开了?”
陆筵坐在王老夫人手旁,温声道:“孤是太子,如今又有监国大权,不宜离开盛京太久。”
王老夫人眼睛闪了闪,她当了这么多年王家主母,也不是愚蠢之人,也知道陆筵这随意地话语里,掩藏了多少危险。
三言两语,她便知晓,盛京恐怕出了大事,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要赶回去。
王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和蔼道:“殿下,什么都比不过性命重要。若是出了问题,一切以性命为重,千万不要激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深知夺嫡的惨烈程度,康正帝时期,先帝十五个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幽闭的幽闭,哪个下场不凄惨?先不说皇子,就是那些跟随着皇子的官员世族,都不知死了多少。
王家已经落败成这样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唯独就希望,陆筵能好好的活着。
“我老了,荣华富贵,也享受了不知道多少年,我也没多少日子活了,就希望子孙平平安安的,殿下,我这个心愿,不知您能否达成?”王老夫人紧紧握着陆筵的手,殷切地望着他。
陆筵颔首,“放心吧,外祖母,我一定好好的。”
王老夫人见他并不是敷衍,稍稍放了心,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她又转头望向一旁的沈沅嘉,慈和道:“嘉嘉。”
沈沅嘉依言上前,喊道:“外祖母。”
王老夫人眼里闪过笑,她握着她的手,与陆筵的手交叠在一起,温声道:“你们也要好好的,愿你们恩恩爱爱,意笃情深。我身子不太好,恐怕你们成婚的时候,我无法到场,作为长辈,有些话我便提前说吧。夫妻之间,信任最重要,猜忌和提防,会将夫妻二人越拉越远,此时便需要沟通。高处不胜寒,位置站的高了,总会有闭目塞听的时候,这时候,总要有一个让人清醒的存在,夫妻一体,互相劝诫才是最好。”
王老夫人说完这一大串话,也有些乏了,她红着眼,望了他们一眼,道:“走吧。晚了,就耽误事情了。”
陆筵和沈沅嘉神色有些黯然,不过仍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才转身离开。
沈沅嘉回首看了一眼,就见王老夫人神色和蔼地望着他们,目光悠远。
见她回头,冲她笑了笑,无声道:“去吧!”
沈沅嘉鼻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王老夫人,是她遇见的,最慈善祥和的长辈了。
那是她在荣阳侯府,不曾体验到的温情。
两人上了马车,陆筵见她情绪低落,柔声道:“不要伤心了。待盛京局势稳定了,孤便将外祖母他们接到盛京去住,那时候你们便能时时相见了。”
沈沅嘉情绪不高地点了点头,也知道这是陆筵的安慰话语,王老夫人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受不了长途跋涉,恐怕不能像陆筵所说,将她接往盛京。
陆筵见状,转移话题道:“回盛京之后,你要小心一些。”
沈沅嘉抬眸,疑惑不解。
陆筵神色凝重,沉声道:“盛京局势有变,恐怕有一段时间不太平了。”
沈沅嘉坐直了身子,问道:“发生了何事?”
陆筵手搭在膝上,随意地敲了敲,道:“二皇子被杀了,朝中上下惶恐不安,一直上折子给康正帝,要他出手调查。又有六皇子与苍夷国勾结,惹得边境不太平。内忧外患,盛京局势很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