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画风不对+番外(68)
仲存也擦了眼泪,勉强笑道:“今天说。我也有事要跟你们说。”
仲存进府之后,遣退旁人,只留傅氏和三个儿子在书房,拿出了怀里的圣旨:“你们都看看吧。”
傅氏扫了一眼,就神色淡定的将其交给儿子,道:“陛下果然是看重老爷的。”
仲存苦笑:“是看重吗?”
傅氏点头:“当然。老爷也不需太过小心谨慎,此事对老爷并无坏处。我从娘家得知,以后这事,满朝文武都会参与进来,待他们都参与之后,老爷便是国武监的祭酒,也不会被猜忌。每朝每代的国子监祭酒,也没有受到猜忌的。拉帮结派,不是这么算的。”
仲存叹气,道:“希望如此吧。圣旨我已经接了,便是后悔,也没用了。”
说着,仲存拍了一下桌子,狠狠道:“荣王那老匹夫!十几年了!还是给老夫挖坑!”
傅氏失笑:“荣王爷又做什么事了?”
仲存气愤的将宫里之事复述了一遍,最后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荣王脚底抹油逃走的那一幕。
已经看完圣旨的三个儿子嘴角都在抽,傅氏则笑得直不起腰:“荣王爷还是那样啊。”
仲存气得又拍了两次桌子:“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就算陛下宽厚,当着陛下的面说先帝小气,说咱们为了躲避先帝猜忌假装闹翻……这、这能说吗?他究竟有没有脑子?!”
傅氏笑眯眯道:“荣王爷虽说看着糊涂,实际上心里门清着。不然他也不会至始至终被先帝深深信任。便是没了军权,他也掌着宗室大权,满朝文武谁敢惹他?荣王爷既然如此说,想必是确定陛下不会再在意的缘故。说不定他故意在陛下面前说这些,好让陛下知道你和他心中坦荡。就是先帝,难道他看不出你两是假装决裂吗?”
仲存叹了口气。
先帝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他只是要自己和荣王做出决裂的样子,以表示忠心而已。
“罢了,不说这事了。”仲存不想再提荣王,提出来就是一肚子气,还是陈年怨气,“这次我回朝,朝中真是大换人啊。连右丞相都……我怎么记得,右丞相对陛下忠心的很,就是贪了些银钱,也不该罚得那么重。倒是左丞相……”
“老爷慎言。”傅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眉间含着薄怒道,“若是老爷知道了右丞相做了何事,就不会认为陛下罚得重了。”
仲存想起黄立说的话,便认真道:“可是有什么内情?”
傅氏点头,从正月十五帝后遇刺时说起,说到这些被杀被贬的大臣累累罪状:“陛下顾忌北疆正在交战,为了稳定军心,才以贪污的罪名将这些人处理了。我只知道这些,具体的,老爷可以拜访荣王爷。”
仲存立刻道:“不!我宁愿叨扰大舅哥,被他酸,也不愿去见荣王那个老匹夫。”
傅氏忍不住笑。
她是诗书之家,大哥乃是如今礼部尚书,对礼仪一板一眼刻进了骨子里。虽然他与自家老爷相处并无问题,只是每当看到老爷稍稍粗鲁了些,总忍不住唠叨。
别说老爷,就连她都有些受不住。
笑过之后,傅氏还是劝道:“老爷还是去拜访荣王爷吧。毕竟这国武监的事,老爷还要和荣王共事。应早作商量才是。”
仲存那脸色,跟吞了苍鹰似的,半晌,才缓过来。
“怪不得黄公公说陛下很是仁慈,这的确是太仁慈了。”仲存道,“私通鞑靼,收受鞑靼贿赂,还刺杀帝后?这一条一条,爆出来,别说动摇军心,连大承的民心都会动摇了!没想到、没想到甘修居然是这种人?!”
傅氏道:“听大哥说,陛下在朝堂说甘修没有叛国之心,只是贪了些,蠢了些,狂妄自大了些。但无叛国之心不代表这不是叛国之举,不代表这后果不严重。陛下还说,甘修忠于君王但不忠于大承,汪益忠于大承但不忠于君王。轻君王重社稷,因此他要斩了甘修,保全汪益。我也只是听了转述,具体的事,老爷还是问问荣王……”
看着仲存脸色又变差了,傅氏改口道:“或者大哥吧。”
仲存点头。
重社稷,轻君王?这是君王口里会说的话吗?这新君,还真的有点奇怪啊。
仲存抬头,发现自己三个儿子眼中都闪烁着激动和崇敬的光辉,把他吓了一大跳。
“咳咳,你们怎么了?”仲存干咳两声。
三子互相看了一眼,仲存嫡长子仲谷拱手道:“儿子因陛下之言,心有所感。”
另两人不断点头。
“陛下高德,实在令读书人感激涕零!”
“有幸辅佐如此君王,实令人恨不得肝脑涂地!”
看着三个一副现在就要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儿子,仲存悲哀的发现,三个儿子不但都不和他一样学武,一个个都成了跟他大舅哥一样的酸儒文人,连谨小慎微这一点也没学到自己,而是学到了大舅哥满心的大道理,一根筋。
他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家中无长辈,儿子全靠大舅哥教导。可这教导出来,都快跟大舅哥一个模子了!他现在回来纠正,还来得及吗?
仲存心里苦,仲存想把荣王打一顿。
荣王:干老子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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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存在烦恼的时候,与此同时,还有一人恐怕比他还烦恼。
那人便是汪益。
得了皇帝的承诺,能保下家人,汪益是高兴的。虽然第三代才能重新入朝为官,可现在他孙子都已经五岁了,时间如白驹过隙,五六年之后,他便可以踏上科举之路。那时候,他若身体够好,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现在他为孙子铺的路,孙子应该是能用上的。
为此,汪益在这段时间跟疯了似的透支精力工作,力争在告老之前为皇帝做更多的事,立下更多的功劳。这样他的孙子要回到朝堂,也顺利些。
他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皇帝召见他,让他推举新的左右丞相候选人,以及这次能主持官员考核事务的人。
甘修被斩之后,汪益就一人兼任左右丞相二职。
汪益知道皇帝这是在表示对他才华的信任,也是放手让他在朝中留下更多的人脉。
若是左右丞相都是他推举的,顶会承他的情。便是他百年后,他们只要还在朝堂,定会对他的孙子多加照看。
不需要多亲密的关系,只需要他们提点一句,做些举手之劳的事即可。
只是这责任太重大,汪益心中实在是难以抉择。深怕一个不小心,推举的人不够资格,事情办砸,好事变成祸事。
汪益这几日都在书房沉思,不敢轻易做决定。
“父亲可是有什么难事?”
正在和汪晏讨论孙子启蒙教育,但不知不觉又走神了的汪益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还不是陛下让为父推举人选之事。”
汪晏道:“儿子有一言,父亲可要一听?”
汪益道:“你说。”
汪晏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事情并不一定非要一人或两人来做,左右丞相之位也不一定非要有人选。”
汪益手抖了一下,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汪晏道:“自古君权和相权便是对立的。陛下为何不趁此机会,废除丞相之位?庶务有六部,决策有大学士,权力集中在陛下手中,不是更好?”
汪益苦笑:“你啊……真是异想天开。”
汪晏摇头,道:“并非异想天开。从古至今,若帝软弱,相一手遮天;若帝强势,相如同虚设。那不设相位,也应无事。陛下可以集中几个臣子建立一个小朝会,分割相权。便是以后有奸臣混入,或是皇帝昏庸,多几个人,也能更好的钳制住。”
汪益陷入沉思。
汪晏的提议听起来的确有几分道理。若相权分割,就难以有一人只手遮天之事。毕竟相权分割,利益分割,那些大臣要完全达成一致意见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