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胆小的宫人已经在哆嗦中跪下去了,范小圆脑内:哎嘛——
有问题!绝壁有问题!
她能理解摄政王会因此伤心愤怒,但是摄政王这个伤心愤怒的方向,和正常方向截然不同!
——她最在意的竟然是大将军信不信她!
她于是很想出门打个圆场,帮大将军解释一下,但还没迈开脚,外面就响起了一声撞门声。
大将军:“哎阿臻——!”
但没有回应。
范小圆侧首看向窗户,隔着窗纸看到摄政王拂袖而去的身影。
事情的发展就此变得让范小圆手足无措。她本来想请摄政王进来再解释一下,可是摄政王称病不出。她又想要不自己登门拜访也成,细一琢磨又怕身份和之前的矛盾放在这里,登门会给摄政王惹别的麻烦。
当天下午,求饶声隐隐约约地传进了范小圆屋里。她刚要叫人进来问,王瑾却恰好进来,躬身禀说:“陛下,麟德贵君和宇文御子来了。”
“……请吧。”范小圆道。
二人先后进了屋,见过礼,范小圆就把宫人都摒了出去,然后好奇地向外望了望,问他们:“外面的动静怎么回事?你们来的时候看见没有?”
麟德贵君点头:“摄政王下令把意欲谋害臣和御子的人发去教坊,臣的住处外也跪了好几个。”
“我那儿也是。”宇文客头疼地找了把椅子坐下,范小圆怔了怔:“大将军已经跟摄政王解释清楚了。”
“是,但摄政王说他们其心可诛。”麟德贵君一喟。
这是人在气头上,拿他们出气了。
可那一个个都是家世不错的官宦公子,教坊那种地方……
宇文客平了平心神,立刻道:“不行啊,陛下,不能让她这么出气。虽然试探她……是咱们不对,可是进了教坊一辈子就完蛋了。他们也还没真动手,就因为个想法落到那个地步,我觉得太……”
太有负罪感了。
对宇文客来说,宁可摄政王把他扔到教坊去,毕竟他在现代还有另一个人生,那些人过去就真是没回头路了。
范小圆边跟他交换视线边点了下头,意思是“我懂!”,接着又看向麟德贵君:“贵君怎么想?”
“总要让摄政王出口气的。”麟德贵君颔首沉了沉,又说,“先前种种,有臣有失偏颇的地方,臣会去向摄政王殿下告罪。”
范小圆看着他就觉得心旷神怡,笑眼弯弯地一托腮:“贵君磊落!”
“……”宇文客端起手边的茶盏,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
麟德贵君又说:“但他们这事……臣也觉得罪不至此。而且此番牵涉太多,有两位正二品尚书的儿子都在问罪之列,如若陛下不管,陛下和摄政王都会遭人记恨。”
“那怎么办?”范小圆叹气道,“我觉得现在跟摄政王顶着干也不太好。”
麟德贵君沉默片刻,一揖,“陛下先把摄政王的令驳了,臣即刻去向摄政王告罪。”
“啊?”范小圆疑惑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顿时拍了桌子,“这个不行!”
麟德贵君没说话。
范小圆瞪着他站起来:“要救他们也不能把你送过去让摄政王出气啊!我赞同你说必须让摄政王出口气,是因为担心她气坏。那同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我就不担心了吗?”
“……陛下?”麟德贵君浅怔着一笑,范小圆坚定道:“你给我想个别的辙!”
宇文客深吸气,面无表情地又喝了口茶。
然后他咣地放下茶盏,范小圆和麟德贵君都一愣。
“我有辙!”宇文御子气势汹汹地站起身,一抹沾着片茶叶的嘴,中气十足,“拿笔来!”
“?”范小圆和麟德贵君相视不解,外面的宫人听到吩咐立刻进来铺纸研墨。
宇文客在案前沉肃站定,提笔有力落下两个大字:已知。
冒号。
“一,摄政王因为被试探一事,心情不爽;”
“二,未免摄政王气病,必须让她舒心;”
“三,众公子罪不至此;”
“补充条件:不能让麟德贵君去背锅。”
“求解。”
他写罢提笔一顿,看看范小圆,又将目光别开,闷闷问她:“那要是我去向摄政王告罪呢?”
麟德贵君眉头挑起,无声一笑。
“……别闹!”范小圆瞪他,宇文客心情略好了点,暗啧了声嘴,又继续写:摄政王心情不爽,具体原因有。
冒号。
“一,被陛下试探,感觉不被信任和尊重;”
“二,被大将军试探,感觉被挚友背叛;”
“三,日夜兼程赶来,平白劳累一场。”
再度写罢,他冷静地将笔一撂:“就这三个问题,挨个击破,题就解了。”
“……天啊。”范小圆嘴角轻扯,理科学霸的逻辑思维真特么可怕。
然后她又看了两眼,从宇文客手里把笔抽了出来,弯腰把第二条里“挚友”俩字给划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随机送20个红包
上一章的还没戳,明天一起戳,么么哒
☆、Chapter 37. 纯黑
宇文客和麟德贵君都很好奇她为什么把“挚友”划了, 但范小圆嘻嘻一笑没做解释。
她看着底下那三条,问宇文客:“你有什么解题思路吗?”
“我觉得‘要让摄政王气顺’,不等于‘要让摄政王出气’,‘出气’顶多是‘让她气顺的方式’里的一个子集,也就是说方法不止……”
“停停停停,打住!”范小圆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把集合的相关定义放一放……我们就事论事!”
“哦……”宇文客窘迫地揉了下鼻子, “就是, 我觉得吧, 用别的办法让她气顺也行啊。比如哄哄她、带她散散心,跟她解释清楚你们此举并非恶意,她不是也能气顺吗?”
范小圆就又说:“我也想跟她解释, 但她现在不肯见人。你看具体怎么做合适?”
“这个……”宇文客面色微僵,堆笑, “我也就是刚把理论推出来, 具体方法咱们一起想想?”
范小圆:“……”
麟德贵君的声音在此时截了过来:“还是拿发落那几位公子的事当引子吧。”
范小圆和宇文客看过去, 麟德贵君凝视着宇文客写下的几条想了想:“正好从‘被陛下试探, 感觉不被信任和尊重’这条开始解决。陛下现在觉得摄政王的发落不合适,可以直接驳回。但若陛下没有直接驳回,而是去和摄政王打商量, 摄政王或许心情就会好些了。”
——因为这样,是信任和尊重的表现。
范小圆面露喜色:“啊……靠谱!”转而又一滞,“然而前提问题还是……她称病不出不肯见人啊!”
麟德贵君睇着她苦恼的样子一笑:“臣觉得陛下如果写信,摄政王殿下还是会看的。”
“嗯……”范小圆想了想, “我觉得还是面谈比较好,书信往来万一没能顺利把话题引到那个问题上呢,那不就白费工夫了吗?”
“陛下您现在要紧的,是给摄政王一个台阶下。”麟德贵君沉吟着说,“臣觉得,这封信递过去,摄政王兴许自己就会请您面谈;如果没有,那您在她回信后再以此为由着人召她来议,她应该也会来。”
“哎,这主意好!多谢二位!”范小圆舒了口气,又说,“那就麻烦贵君替我写封信?措辞什么的,贵君你肯定比我在行。”
她的语气太随意,麟德贵君于是也随意起来,点头应了声:“好。”
宇文客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暗自运气,抢话语权:“如果第一条按照贵君的思路解决了。第二条,陛下就下旨召集随行人员一同游西湖吧!”
第二条是:被大将军试探,感觉被(挚友两个字划掉了)背叛。
范小圆就不懂他的思路了:“干嘛一起游西湖?”
“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和摄政王的问题,是陛下您自己铺路搭桥解决的,大将军那边也一样。”宇文客语中一顿,“但是陛下和摄政王到底是君臣,很多时候摄政王必须给陛下个面子。可她不一定要同样给大将军面子啊,对大将军可以说不见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