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朝辞跟着大长公主一起迎面走来,他本来是想要帮助谢介的,但是顾观已经先一步挑衅的提出了要帮他表哥。说顾观对房朝辞挑衅,其实并不准确,而是小孩子幼稚的占有欲,顾观很敏感的发现,他很喜欢很喜欢的表哥,在房朝辞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人的眼睛都快黏到对方的身上了。这让顾观有了一丝危机感。
房朝辞在顾观主动挑衅下,笑了。先撩者贱,他本来还有点犹豫该不该和一个孩子针锋相对,如今对方主动送上门,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当然,在这两个幼稚鬼斗法之前,谢介还是先用一千字说清楚了情况。
大长公主点点头,一切都和她预料的差不多,除了顾观这么早的上门以外,都在按照她所想的发展,重生的这一遭真是太值了!
“那娘你呢?今天上朝干什么了呀?小舅好吗?念儿好吗?梦梦好吗?”
大长公主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儿子,什么叫简洁明了:“在朝上收拾了一个傻逼,神清气爽。”
“哈?”
谢介根本没明白他娘的意思。
还是房朝辞上前做出了详细的解释,这点顾小表弟想插嘴都没有办法,他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稚嫩的政治手段也没有办法让他给谢介分析清楚全部的情况。在房朝辞隐晦的看过来的时候,顾小观同学直接炸了!
谢介却在一旁专心听着张尚书的作死,以及如今对方和对方的家人已经被关押起来,等待详细调查的结果。
“就这样放过他了?”谢介对于这种想要把他娘嫁出去的事情绝对不能忍,如果他在朝上,他估计早已经上去打人了。
“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来他。”大长公主冷笑出声,“直接弄死他,才是便宜了他!”
只要一想到未来那些在北方为了这个国家一直在默默反抗,最终却荒唐的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里的烈士,她的心就火烧火燎的,一刻不得安生。
她知道“上辈子的事情如果这辈子还没有发生,是不能算在这辈子的人身上的”。所以她才要先调查清楚,在这个时候的张尚书做到了哪一步,她也好给对方量身定制一个死的痛快一点还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讲完这些,大长公主就表示要去休息一下了,她毕竟上了年纪,在朝堂上折腾了一番,需要缓缓。
目送大长公主走了之后,顾观就不再掩饰对房朝辞不爽了:“你还不去衙门吗?”
“我今天旬休。”房朝辞笑着回答。虽然早上因为神宗的突然回来而不得不上朝早起,但上完朝之后,该休息还是可以休息的。
顾观见弄不走房朝辞,就只能转而问自己表哥:“我想出去玩。”
“可是……”谢介有点为难,他也想陪小表弟玩,但,“你今天的书读了吗?”
“我已经在路上温习过了。”顾观同学还是很爱读书和学习的,经常手不释卷,乖巧回答,“今天一路舟车劳顿,可以先休息一下,要不然也记不清楚东西。不用读书的。”
谢介羡慕的看着小表弟:“不用上课真好啊,可是我还要上课。”
顾观:“!!!”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展开。
房朝辞回了顾小郎君一个胜利的微笑,他压了压小孩子的头,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飞练,塞到了他的怀里,笑眯眯道:“乖,让飞练陪你玩啊,不要打扰你表哥上进。”
谢介想在表弟面前当个好榜样:“对对对,别看表哥这样,也是需要好好读书的。”
顾观:“……”
顾观从没有这么生气过。他再早熟,再通人情世故,其实还是一个被娘亲保护的很好的世家小公子,遇到的勾心斗角还是很有限的,至少没见过房朝辞这么不要脸的类型。
最可气的是,房朝辞的狸奴真的很好撸!
作者有话要说:闻盆子同学:今天还是没能退位成功!好气!
第57章 第五十七份产业:
很快,顾观就觉得自己被骗了。
因为谢介根本没和房朝辞进屋学习,而是相携着出门了。肯定是出去玩了!谁家在外面读书的?
对此谢介觉得他很有必要给房朝辞证明一下,是真的,他们家就是在外面学习的。
这是谢介最近跟着房先生展开的一种全新的教学模式——外出寓教于乐。
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肯定是最适合谢介的学习方式。既满足了谢世子爱热闹的性格,也达到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目的。
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服务于授课内容,而是授课内容服务于目的地。全看谢介当日的心情,他想去哪里,房朝辞就带他哪里,因为不管去了什么地方,房朝辞都能旁征博引、积极联想的扯上一大堆有用知识。
比天石这个号称搭载了专业导游软件的存在还要有用。
顺便一说,谢介终于搞懂“导游”是个什么东西了。天石乍然说起这个词,谢介无法结合语境,自然很是茫然。很长一段时间真的以为那就是一本囊括了天地万物的百科天书,可以介绍一个人或者一段历史的前世今生。
后来才发现,导游就是大启的闲人嘛。只不过导游并不是杂役,也不负责拉皮条。天石所提供的导游词,则有点像是在白塔桥和龙山渡口被大量贩卖的地经的升级版。
谢介以前其实也是不知道“地经”这种神奇的东西的。
还是要感谢房朝辞的开放式小课堂,让谢介走进民生,知道了普通人在没有仆从和太多闲钱的情况下,是如何生活的。
都说“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有时候“富贵到一定极致也会被限制想象力。”
好比在谢介小时候,他出门总是有各种专属的交通工具,还会印着他家的家徽,从来都不知道还有那种大板车,能一拉好几十号人同行。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天真的问他娘:“那些坐在一起的人都是一家人吗?看上去真热闹啊。”
这样的谢介会被笑话为傻乎乎的,甚至让大长公主担心把儿子养成“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可是,这就是谢介生活的局限性。他根本就没有那种需要大家一起凑钱才能雇佣一辆车的意识,如果有天他真的流落在外,而恰好身上的钱又不够,他一路走到某地的可能性,绝对比他想到其实可以与别人凑钱一起坐车的可能性高。
“地经”之于谢介也是如此。
地经到底是什么呢?算是一个江左城的缩略图,上面标注了很清晰的江左的各大人气景点、皇城和官署所在,以及比较有名的店舍酒楼、可以供免费休息的凉亭等等的。还会在后面配有简单的地点介绍,有历史,有故事,很是有趣。
所以,谢介才说导游词就是地经的升级版。
而谢介以前不管去哪里,都是大车小轿,仆从如云。不知道什么,张口问来便好;想要去哪里,吩咐一句就是;哪怕心中没有一个什么计划,也自有人会为他贴心想好。他根本没有那个环境需要去接触地经这种东西。
谢介后来能够知道,还要得益于又有学子在某寺中的墙壁上写了佚名的讽刺诗:
——白塔桥边卖地经,长亭短驿甚分明。如何只说江左路,不较中原有几程?*
这诗的意思很赤裸了,不过一句,朝廷偏安江左,什么时候能够想起来,江左只是行在,真正的首都雍畿还在等着我们打回去?!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大长公主和神宗他们还没从泰山回来。
谢介作为监国的宗室,被迫不得不重视起了这首诗。这诗和林生的那首的区别就在于,神宗可以给林生一个官,买他闭嘴,而这种题壁诗的作者到底是谁谁也不知道,朝廷连人都找不到。但出现这种讽刺今政的言论,是必须要重视的,特别是在如今局势十分敏感的当下,很容易发酵成更严重的事情。
朝臣那边也觉得这种舆论十分棘手,给了好几个解决方案,不是尊重宗室的意见,而是他们也不知道哪种处理方式更好,怕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