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女人口舌多,小男生说起话来七嘴八舌外加吹牛扯淡,也足够让你头疼。
猴子抱着篮球三两步跟上来,对着我耳朵吼,“嫂子,还生气呢?”
“怎么?选你做代表前来会谈?有什么中心思想要传达,我洗耳恭听。不过,谁让你乱叫?我明明有名字,不姓嫂。”
程未再在后头大叫,“姓程,改姓程啦!”
有时候我真觉得程未再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三岁左右,幼稚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无聊程度。
猴子嘿嘿地笑,有些尴尬,“老程强烈要求我们这么喊你嘛。怎么,袁同学你还生气呢?”
“没有,没什么感觉。”
猴子惊诧,“不会吧,刚才那场面多惊心动魄啊!嫂子,啊,不,青青,哥几个佩服死你了,活脱脱的一女王啊,一句话不说就能把人镇晕了。”
“杜莎莎其实很可怜。”
“嫂子你心真好。”
我笑,又玛丽苏一把。
走到篮球场,抓过书包,只想赶快回家。程未再又跟上来,未想到我蓦地回头,他愣在原地,等我说完,“我现在心情很差,实在不想看到你的脸,老实站着,别跟来。”肩膀瞬间耸拉下来,一张俊俏的脸满是委屈,像是被丢弃的小京巴,想跟上来又没有胆子,只能在心底喊,主人别丢下我。
我想,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说清楚,免得事情越拖越严重。
程未再活生生是个祸头子。
我以为生活就这样按部就班平静地过下去,谁知道还是捅了篓子。
睡得正香,手机却响个不停,枕头翻折过来盖住头也没效果,只能认命,抓过手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夏知秋你要再敢凌晨四点钟打电话来吓我,就再不是往你牙膏里掺芥末这么简单!”说完摔电话,翻个身继续睡,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下多大的祸事。
接下来那手机就像疯了似的连续响了十分钟,吵得人抓狂,打开灯,迷迷糊糊下c黄去找被我扔得老远的手机。
这回轮到对方发疯,急切逼问,“你究竟是谁?”
“你猜——”
那人气得要吐血,深呼吸之后才咬牙道:“很好,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她离开人世,一定相信夏青青没死,找个身份又回来。也不要同我说一切都是巧合,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情,说话做事全然一样。还是不说话?那就干脆由我来答,这是我不为人知坏习惯,总爱凌晨四点打电话去吓她,其实只是想听听她未睡醒时毫无防备的声音。到后来她已熟知,开头第一句话必然是夏知秋你要再敢凌晨四点钟打电话来吓我,就给你下毒投弹告密,最可怕惹急了要电话里发誓要与我同归于尽,每每打错电话对方问是谁,夏青青总爱恶作剧说你猜。你知道吗,今天下午开车去附中门口,等到你却不敢上前,不相信世上竟会有这样的事情,你与她越来越像,笑容、眼神、手势,甚至是你眼角新长出的一颗泪痣,简直是十六岁的夏青青又回到我面前。夏青青从不相信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但我见到你,又开始疼。”
似是迟疑,他用我从未听过的谨慎语气,小心刺探,“是……青青吗?是你回来了吗?”
如果不是这样了解夏知秋,我几乎以为他在哽咽颤抖,但,他同夏青青哪有那样多的兄妹情谊,有的只是争斗,占有,与毁灭。
我听见自己冷然地嘲讽地笑,总算醒个通透,“你猜,尽管猜。猜中怎样,猜不中又怎样?通通不关我事。睡不着发疯不要找我,您大可去红帜客串一回,以夏先生的姿色一定挂头牌爆红满场,好过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他怒极,缓缓说:“好,很好。青青吗?好得很,意外之喜。”
“好你妹!”
跌跌撞撞去卫生间,洗一把脸,抬头看,那镜中人是谁?似曾相识的面孔,细长桃花眼下一颗盈盈小痣,仿佛随时要落下泪来的装十三风韵。
关上水龙头,突然间大吼一声,深夜狼嚎。
我本十三,何苦去装?
夏青青已死,前世恩怨一刀两断,我为什么又凭什么害怕?
夏知秋是谁?陌生人而已。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附中百年校庆,空前隆重,寄信给总理,得了个红圈也要高高挂在校史馆,日夜显摆,早会时教导主任狠狠鄙视本市其他三所重点中学一番,谁有附中历史悠久,其余最多办个五十年校庆,说出去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