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青萝(167)
刘鉴这些天已想得很明白。安清王肯帮子离,肯定是父皇下了密旨。自已听从倚仗多年的东宫谋士策划,信任谋略过人的王燕回,觉得能与子离一拼。黄水峡谷一战他就清楚,自已没有任何作战经验,败了也是正常。
他苦笑道:“蕾儿,听说你二妹三妹都无恙,李相也还好好的做他的相爷,如有机会,你就离开吧。”
青蕾大惊:“殿下何出自言?青蕾断不会离开殿下!”从嫁给刘鉴起,呆在别苑的十天却是她一生中最舒心快乐的时候。
再见刘鉴,他已是阶下囚,废太子一个。精神萎钝,星目中道不尽的悲伤,早失了风度翩翩的神采。一个人闷着,前两日一声不吭,不吃不喝。青蕾挂记着他,日夜陪着他,终于在第三天夜里,这个曾经的一国太子抱住自已放声大哭。哭他的母后,哭父皇对他心狠。哭自已无端做了牺牲品。
青蕾无法,用尽劲力气抱紧他,那一夜刘鉴的缠绵与热情让她想起了初进东宫的日子。
在别苑多好啊,少了些活动范围,也少了算计心机。
青蕾站起身走到刘鉴面前跪下,把头靠在他膝上。轻声道:“殿下,可还记得桃花宴么?”
“记得,我听到李相府纱帐内传来的琴音,就渴望能得此知已。”刘鉴轻抚着青蕾的发,自已从前一心钻进了权势中,连单纯爱慕自已的青蕾也想着要利用。如今,她待自已的心却没有变。
青蕾轻笑出声:“殿下可走了眼啦,那时顾天琳先弹一曲《佩兰》,我便知无望,我与她琴艺差不多,她先声夺人,我就算尽全力弹得一曲也压不过她的人气了,心里一慌,想到你还等着品评,手指尖也是抖的,这琴便弹不出来了。”
刘珏微笑:“所以,你家小妹便替你抚了那曲《秋水》?瞒过了在场所有人,也包括我。”
他早知道了,青蕾轻叹一声:“殿下可怪我么?我当日自伤手筋,就是想断了弹琴的念头,省得精明如王燕回,迟早会被她看出马脚来。我只是不愿失去殿下的宠爱,还有将来的富贵权势。”
“我当日听你小妹抚琴一曲,就感觉不对了,后来在东宫亲耳听到她弹秋水,才肯定是她。”刘鉴回想当日一幕,又是黯然:“青萝自是帮着子离的,不然也不会演那出戏。我们就算怀疑那出戏的真假,却贪图着安清王父子手里的兵马,想不战而胜。加上先下手不仅师出无名,南军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失了压制安清王父子和子离的先机。其实黄水峡谷若我们不去,风城一战,鹿死谁手还不见得。”
子离与安清王父子早有预谋,刘珏一回来便下手控制了风城三门。自已不是一样也有势力安cha在朝廷与军中。这股势力还不小,都是多年对自已忠心耿耿的人。就算自已身困在别苑,有朝一日得以逃离,登高一呼,马上就是支不容小觑的队伍。
刘鉴目光投向远处,真当他这个没带过兵的太子这般无能么?他错在太过倚仗王家的势力,太过信任王燕回之谋略。好在去黄水峡谷时已交待妥当,若是败了,布下的人就老老实实呆着,没有自已的密令,不得妄动。不然,软禁在别苑的自已就是一盏灯,那些忠于自已的人马就会像飞蛾一样扑过来,然后死在子离的重兵包围之下。
他收回思绪,知道青蕾在等一个答案,温柔地笑笑:“你笨啊,你进东宫之后,也没听你抚过《秋水》,和你朝夕相处,你就是个小女人罢了,那会有琴曲中透出的那种天马行空的不羁?青萝代你抚琴,不过是成就了你我的缘份罢了。当我真不知道你除了抚琴还会其它种种?你真正是个才女。”
青蕾的泪终于滴下,多年来的心事终于了结,哽咽道:“殿下!蕾儿从小心高气傲,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肚鸡肠,落了下乘,实在配不上殿下。”
“有你,我已满足。从前想有王燕回玩弄她的谋略,她嫁我又不肯与我圆房,要的只是权势,只有你,富贵权势人人爱,你却多了爱我之心。你不怪我后来晕了头,一心想与子离争个高下,还想着利用你拉拢平南王,就很让我欣慰了。”
春天的阳光照进屋子。两人似一对鸟儿偎依在一起。
子离带着大批侍卫来到别苑。满意地看到从山脚处起就禁卫森严的情况。他在这里布下了一万兵士,把整座别苑围了个严严实实。十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大哥真的这般无能,手下连个忠心护主的人都没有?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