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也不答话,见他带人来了,就想迅速撤离,把他留在此处。可是他们低估了突厥武士的速度,没等逃走已经被包围。
狼野拔刀指向为首的一名黑大汉:“我记得你,上次你用钢鞭打人就是冒充的突厥兵,这次又冒充杀人,究竟居心何在?”
泽鲁定睛一瞧,这才发现此人正是画像上那个,上次王子命自己查,结果查出不是突厥人。
他们并不答话,双方动起手来,狼野砍伤黑大汉逼问,谁知那家伙用最后的一点力气自己抹了脖子。
若雪躲在柴草堆后偷看时,狼野并不知道,可是假冒的突厥兵逃走时却发现了,这两个人跟着黑大汉见过若雪,只因她那样高挑、白皙的女子在边境并不常见,所以他们很快确定了若雪的身份,并带走了她。
狼野带着杨全出村时,遇到了赶来的高将军,经过仔细勘察、活下来的几个人的叙述,排除了狼野作案的可能性,初步确定和罗兹山的一千骑兵应该是一伙。
狼野回到安胡城时,已是月上柳梢,程风带着几名侍卫等在门口,见狼野身边没有若雪不禁大惊:“王子怎独自回来?我家郡主呢?”
狼野在马上一愣:“她没跟着我,我让她在这里等我回来。”
程风吓得马上变了脸色:“郡主说和你一起出去,我们才没跟着,怎么,你没见到她?”
狼野前思后想猛地大叫一声:“坏了。”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高将军听说若雪不见了,也发了狂,派出大队人马寻找。
“泽鲁,派个快马手火速回突厥一趟,看看有没有查出那个假突厥兵,还有喀里的身份。”
“是。”泽鲁领命下去,才想起赵老的调查也该有眉目了。
狼野在来回路上苦寻三遍无果,不得不在夜半时分返回住处,商议对策。
两个院子搅翻了天,三穿也就听说了此事,第一个想起的人是喀里。难道他回来行凶了?
心底微微一痛,她不希望喀里做坏事,更不希望他横插.进一对有情人之间。她闯进狼野屋子的时候,他正在焦急的思量。
坐是坐不住的,狼野毕竟是一军主帅,没有慌乱的转圈,而是用手按着桌角,稳定住身形,借力思考,手指已经嵌进了红木桌面,深蓝色的眼眸隐隐泛着血色杀气。
“你捉住的岚姐呢,我去审她,必定能问出元凶。”三穿站到狼野面前。
狼野不屑的扫一眼这个瘦小的女子:“那个女人软硬不吃,用了各种刑具都不能让她开口,你能审出来?”
“你若想快点找到小路子,就让我去试试,难道你还怕我放走她?”三穿也很着急,说话很快。
狼野沉着脸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三穿回到房中:“问明白了,幕后主使人是同罗可汗,喀里也和他们是一伙的,恐怕小路子就是被捉去同罗了。”
狼野低眸思索:铁勒九部仅余三部,以同罗为首,若真是他们做的,这一切倒也都还解释了。只是他难以相信自己审问若干天,铁嘴钢牙的岚姐都不曾开口,为什么三穿只去了一小会儿就问出来了。
三穿扬眉:“你觉得答案不对?”
“有可能是对的,但是不能确定,我要知道你怎么问出来的,用的哪样刑具?”狼野森冷的逼视。
三穿冷笑:“看来你是不相信我,好吧,我走了,就当我没说。”
“站住,”狼野上前两步,铁掌扣住她的肩头。三穿愤怒的回视着他,肩头剧痛却还咬着牙不肯屈服。
霸道的狼野终于意识到有些女人骨头不比男人软,为了若雪,他忍了。放开钳制,低声道:“对不起,不过我确实需要证明消息的可靠性,否则走错路,就会耽误救人的时机。”
三穿揉揉痛麻的肩膀,噙着泪花恨声道:“若不是因为小路子是我的好朋友,我才懒得告诉你。呃……好吧,我没有用你的刑具,一个女人没有特殊的毅力是不可能软硬不吃的,在她心中一定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女人的克星,最要命的刑具,一生的枷锁就是一个‘情’字,我装作帮她,动之以情,说前几天有陌生人来悦舞楼打探她的消息,让她遥想一个远方的男人正在惦记着她,想方设法救她却苦无线索。她相信了我,其实是她十分想见那个男人,以为人家真的很想救她,哼!其实对于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来说,女人不过是牺牲品,但愿你能好好对小路。“
“她为什么要相信你会救她?”这是狼野最不明白的地方。
三穿坦言:“因为我贪财,这在悦舞楼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给钱,多干点活无所谓。而且我这人贪财的口碑极好,不做坏事,讲信用,我跟她要了一百两银子,答应帮她送口信。小路子是我的好朋友,若不是为了她我才懒得去撒这种谎。”
三穿转身走了,剩下的事情不是她能解决的了。
小路子,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能平安归来,也希望你对喀里手下留情。
“元帅,派回突厥的人回来了。”泽鲁带着传信兵进门。
“说。”
“报元帅,赵大人说已经有些眉目,只因尚未确定才没有派人来禀报。那个画像上的人应该是同罗可汗手下,是一名姓左的副将。因为军中用钢鞭的人不多,而我军之中有人见过此人用鞭。那个喀里,很可能是回纥的小王子,据说回纥老可汗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死了,而小儿子一直在南诏国做质子,死于南诏内乱,可是他和南诏的一个宗室女私通,留下了这个遗腹子。若不是长相酷似父亲,又有南诏国主力保,只怕回纥老可汗都不会认他做第三个孙子。”
果然是他们,狼野磨着后槽牙,周身杀气暴涨,我还没打算灭掉他们,竟然自己找死?
“泽鲁,给你五千铁骑,何时拿下葛密?”狼野大喝一声。
“葛密弹丸之地,一夜即可。”
“好,速回突厥,去南骑兵大帐,点五千人马即刻出发,向南攻打葛密,直取同罗。我亲自领五千人饶道西峰山,直插.进同罗地界。传信兵去转告小唐高将军,让他从东面攻打,三面夹击,看他们往哪里逃。”
“是。”
【后世说书先生在说到这一段野史的时候,甚是激动,口沫横飞的拍着桌子模仿狼野哇哇大叫:“我靠,敢他妈和老子抢媳妇,先去灭了他小鬼子的。”】
若雪在一家牧民的毡帐里歇了一宿,这本是堆放杂物用的,她和喀里半夜到来,热情的主人没有嫌美梦被吵醒,还做了热乎乎的炖羊肉给他们吃。暖了身子,有了力气,主人也给他们铺好了床褥。
还好两个被窝没有紧挨在一起,不然若雪只怕要羞死了。两人各自眯着眼养神,都不敢睡着。不大一会儿,旁边的帐子里就传出了男主人如雷的鼾声。
清晨吃过早饭,若雪在附近简单溜达了一圈。因她穿着同罗的服装,又会讲胡语,虽是皮肤不像长年牧马放羊的人那般发红,却也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怀疑。
这是一个半圆形的小山坳,温暖避风,聚集着十几家牧民,放眼望去,前方开阔的大草场无边无际,确实很漂亮。
难怪会有那么美的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若雪坐在草地上想,等春天来了,绿草如茵,这是该是怎样的美景啊!
男主人去整理马棚,女主人去挤羊奶,两个三岁左右的小娃娃在阳光下玩耍。
女孩握着小拳头说:“你猜,我手里有几块奶糖?”
男孩用袖子蹭一把鼻涕:“猜对有奖吗?”
女孩郑重的点点头:“有,如果你能猜对是三块,我就把它们都给你吃。”
男孩抿着唇认真的想了想:“我猜是两块。”
“扑哧!”若雪笑喷了,一旁的喀里也笑了起来。
两个小孩注意到家里来的客人,热情好客的民风很好的遗传到他们身上。小女孩张开手,把手心攥出汗的三块羊奶方糖给小男孩一块送到嘴边:“叫姐姐,不然不给你吃。”
小男孩垂涎的盯着那块糖:“可是阿妈说,是我先出生的,你应该跟我叫哥哥。”
小女孩倔强的威胁道:“我跟你叫过很多次哥哥了,可是你从没叫过我姐姐诶,不然我不给你吃了。”
“好吧,姐姐。”迫于一块糖的淫.威,男孩终于妥协了。
小女孩开心的摇晃着小脑袋走到若雪身边:“姐姐要吃吗?”
若雪笑道:“姐姐不吃,你吃吧。”
喀里故意逗她:“我要吃。”
“你是叔叔,叔叔怎么可以吃糖呢,阿爸从来不吃糖。”女孩眨着棕色的眼睛。
喀里气结,指着若雪道:“怎么她是姐姐,我就是叔叔?”
“因为叔叔是阿爸的朋友,可是漂亮姐姐是我的朋友。”
喀里终于服输的低下头,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跟她理论了,正巧小男孩过来拉走了她:“我还想吃。”
“你叫一百声姐姐,我就把这最后一块给你。”
“一百声是多少声啊?”
“就是很多很多……”
两个小孩的谈话还在继续,喀里的思绪却回到了小时候:“我小时候,也有人这样逼着我叫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