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为戏狂(7)
他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严米不笨,可他不是侦探,什么事情都能想得清清楚楚,他重重地合上了杂志,疲累地倒在垫在身后的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方杰在旁边陪着他,看他闭目养神的侧脸。
就在严米睡着了以后,方杰的手机嗡嗡地震了起来,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又小心翼翼地去瞧严米的睡颜,方杰这才轻声站起,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屏幕上只有一个字:声。
方杰神色复杂地按下了接通键,“喂,你在哪里,为什么打你的手机一直关机?”
手机那头传来了男性低沉性感的哼笑声,“你不是把我最近几天的通告都推了吗,难得休假,当然是坐游艇抱美女啊……”
“你?!”方杰一口气堵在心里,差点要不顾形象说些教训的话,话到嘴边又没说下去了,视线留在开了一条门缝的病房,冰冷的房门上贴着“楚昱”字样的标签,“小昱醒过来了。”
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余品声慵懒的声线从手机那头传来,“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声!”方杰也觉得自己说话大声了一点,而且情绪莫名的激动,“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对方还是个孩子……”
余品声不屑地笑了下,“孩子?确实,一个思想成熟的人绝不会拿着硫酸准备泼我……”
方杰有些无力,“我都查过了,这不是小昱的本意,他是气过头了被同学怂恿的……”
“反正现在闹得沸沸扬扬,楚氏企业的股价连续三天都在跌,倒是我的官方后援站会员人数直线上升,呵……”余品声顿了顿,“我还该感谢‘小昱’,让我的名声更红了。”
方杰还想再说什么,只听余品声那边的杂音越来越大,真像是在海边的浪潮翻卷的声音,但方杰还是听得很清,“赶紧回去守着你的楚昱吧,明明喜欢他的是你,非要我来追,出事了又要扯上我,冤不冤啊……”
方杰再进去的时候,严米已经醒了,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他从没觉得如此慌乱过,手机也差点拿不稳了,少年的眉头轻轻蹙起,然后叹了口气,“方杰,谢谢你的照顾……我想,你还是先去找余品声吧,毕竟经纪人是你的工作……”
方杰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确定刚才和余品声的通话是否都被对方听见了。
只是那委婉的逐客令,方杰还是能听得出来的,楚昱在疏远他。
他嘲笑自己软弱又没用,浑浑噩噩的走出病房后,猛地往墙上一砸,墙壁发出一声钝响,手却不觉得痛,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真他妈不是个男人。
楚昱,楚氏企业性格乖戾的三少爷,和大明星余品声拍拖三个月后分手,随后在酒店的浴缸中被发现割腕自杀,现场甚至还有一瓶硫酸一把水果刀。大概是觉得硫酸过程太激烈,所以楚昱选择了放血,浴缸里血红一片,可惜娱记天大的能耐也没办法把楚桓天压下来的现场照片挖出去,毕竟楚氏的实力还是很雄厚的。
严米决定成为楚昱,并不是因为他的遭遇,老实说这孩子的性格严米也不怎么喜欢,本来就缺乏爱和关怀的少年再碰上一群专事吃喝嫖赌的朋友,性格更加扭曲,迟早也会走上极端,余品声的事件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
他决定作为楚昱活下去,是因为父亲办公室里的一张照片。
楚昱醒来后的三天,他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期间他名义上的妈妈和两个哥哥也来探望过他,但多数时间他还是独自一人待在病房里,严洛常鼓励他四处走动走动,对身体的恢复有帮助,他不方便离开那个楼层,因为总有娱记在附近蹲点,严洛就让他有空去他办公室里坐坐。
严洛的医生办公室很整洁,当医生的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洁癖,公私分明的严洛办公室里很少私人用品,但是桌面上却摆放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生穿着深蓝色格子衬衫,笑容清淡,如同阳春三月里的风,脸上洋溢着幸福。
严洛怀念地摸了摸照片的木框,对楚昱笑了笑,“这是我儿子,严米……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二哥差不多年纪吧。”
父亲掩饰不住的苍老声音让他手足无措,他忐忑地听完了严洛讲述那个在舞台上失去了年轻宝贵生命的儿子短暂一生平淡的故事,连个安慰的笑容也挤不出来,胸口沉闷得他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要是当初没有反对他去演戏,或许他也能像那个叫曹熙的明星那么红吧……”严洛红着眼睛,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照片上的男生,“当时和他一起出演舞台剧的,就是曹熙呢,我和他妈妈都不赞成他演戏,这孩子出演舞台剧的事情我们还是在他出事后才知道的……”
严洛将照片仔细摆放好,拍着楚昱的肩,“所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父母,多跟他们沟通,也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你的命,可是叔叔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抢回来的……”
那一刻,楚昱很想像以前一样叫他一声爸爸,可是等他发出的声音的时候,才听到自己嘶哑的哭声,眼泪不停地滚落。
严洛将他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傻孩子……”
他暂时还不能和严洛相认,他还有未完的疑惑没解开,还有未完的梦想等着他,其实或许也是他害怕面对,即使亲人就在身边,他也没有勇气告诉他们。
严家的儿子回来了,楚家的儿子没了,要他再度刺激严洛的神经,还是看楚桓天失去儿子的伤心表情?
他哪一方都选择不来,只有当个鸵鸟,努力将自己遗忘在谁生谁死的拉锯中。
修养了半个月左右,医生才允许他出院,楚昱觉得,其实是媒体的焦点已经转移了,楚桓天才让他二哥接他,低调回家。
楚昱的二哥是斯文书生型的男人,和严米同岁,因为学习成绩好早早就大学毕业出国留学,24岁的楚昊将楚桓天身上的翩翩风度发挥得淋漓尽致,过路的小护士们纷纷害羞地瞅着他,悉悉索索窃窃私语。
这段养病为名实则类似软禁日子以来,楚昱也大致摸清了家里人的性格——楚桓天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决策型,有点大男子主义,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有转圜变更的余地。楚太太是温婉和善的家庭妇女,四十有多了还保养得跟三十岁差不多,即使楚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对他也相当好,曾经的楚昱当然不领情,觉得那是虚伪做作,如今的楚昱能感受到她身为母亲的关怀,还对帮他削苹果的楚妈妈道了声谢,惊得楚妈妈水果刀差点掉地上。楚昱的大哥叫楚晟(chéng),比楚昊大四岁,成熟稳重干练型,由于常年都去健身房,锻炼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加上身材高大,给人以健美成熟的感觉。
他注意到楚晟和楚昊的关系也并不怎么好,也许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楚氏只能让一个人继承,彼此是对方最大的对手,加上年纪相差得也比较大,所以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话说,通常楚妈妈把两个儿子抓来给楚昱解闷,只听楚妈妈一个人喋喋不休,另外两个大眼瞪小眼,最后不耐烦地拿出笔记本就地办公。
亲兄弟都明算账了,这个只有一半亲的兄弟谁还有心思去关心?
楚昊发动车子,低沉婉转又流畅的机械声响起,一路上两人几乎没说过话。
回到楚家别墅,楚妈妈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楚桓天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着报纸,楚晟还没回来。
楚桓天放下报纸,“回来了?”
佣人将楚昱的行李搬上楼,楚昊把他的公文包随手扔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还有多久开饭?”
楚妈妈笑眯眯地说,“等你大哥回来就开饭。”
楚昊撇撇嘴,抓起遥控器看起了电视,楚昱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跟着搬行李的佣人上了楼,来到他的房间。
楚昱的房间充满了17岁少年叛逆的味道,从花哨的墙纸到个性古怪的摆设,拉开衣柜还能看到造型新潮得有些过头的衣服,楚昱拎起一条几乎剪成碎布条的牛仔裤,苦笑。
接着他绕到书柜前面,从前的楚昱基本上没有什么书,书柜上摆放的都是课本,还崭新发亮连个名字都没写上去,仔细找找,楚昱也没有记日记的习惯,甚至他写的字都少得可怜。
这样一个少年,就像在极力拒绝留下生活的痕迹似的……
没来由的,楚昱觉得有些心痛,揪着左胸的衬衫领口,扶着书柜做起了深呼吸。
“小昱,吃……”进来叫人的楚昊僵在门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