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八风不动+番外(80)
“倚楼?是‘两处相思无计留,君上孤舟妾倚楼’那个倚楼吗?”
秋倚楼点点头,莞尔道:“进廷公子好学问,便是这个意思。”
高进廷摇摇头,唇边竟带了丝苦笑:“不过是这几日正好想到这诗罢了。”
“进廷公子定是有心上人了。”
高进廷一怔,没有回答。
侯炳臣哈哈一笑:“还是莫要点破少年心了。”
秋倚楼忙道:“是,是倚楼鲁莽了,进廷公子不要见怪。”
在秋倚楼说话的时候,顾相檀一直淡淡地望着她,见她进退得宜仪态端方,丝毫看不出半点烟花之气,难怪会讨得侯炳臣的欢喜了。
侯炳臣道:“灵佛觉得此处如何?”
老实说这金谷楼的确不错,近有园中景色,眼下正是深秋,楼下枫树林立,火红一片,远有长平街繁华,闾阎扑地,两相交汇,倒显得分外和谐。
顾相檀颔首:“很好,茶也好,景也好,人也好。”
侯炳臣抚掌击桌:“灵佛也是快意之人,便在这儿以茶代酒,慰这大好时光。”说着爽快地一口干了。
小厮又拿了茶要来满上,此时门外则随着他一起进了一个人来,手中捧着一个木盘,里头放着些文房四宝,小心翼翼地凑到一边,低声道:“客官可要写诗?”
他话才落,那小厮却骂了起来:“哎哎,你怎么进来的?难得让你在这儿谋个生计,可不是让你这么不长眼色的,快走快走!”说着又忙回头给侯炳臣等人赔笑,“各位大人千万莫要生气,这个酸秀才没有眼色,冲撞了各位,小的这就让他走,让他走……”
高进廷却拦住了他:“等等,写什么诗?”
那青年看着还未弱冠,一身粗布麻衣都穿得脱了线,听着高进廷问,头仍是牢牢低着也不敢抬起,还是小厮看不下去替他回答了。
“大人有所不知,来我们此地喝茶的大多都是些风雅之人,只是这风雅也有真和假之分,像您们这样的,自是不需要有人帮着写诗,但有些腰缠万贯却……咳咳,大字不识的老爷也不少,选了我们这儿谈生意,往往见得景色美好,也会兴起些吟诗作画的念头来,所以……才有他这样的人在的,也算是给穷苦之人混个饭吃吧,希望大人们海涵。”
顾相檀盯着那青年看了半晌,忽的问:“你是秀才?”
小厮点头哈腰:“什么秀才啊,这么喊他绝对是抬举了的,就是识几个字而已。”
谁知那青年却猛地打断了他,嗓子也扬了起来:“学生是宗政十一年的进士。”
小厮忙要去打他,赵鸢却冷声问:“你是进士?”
高进廷也不敢相信:“大邺两年前的进士怎么会……”怎么会沦落到在茶楼给人写诗作画维生?!
☆、孟粟
大邺的科举制度皆是每三年一次,虽说如今朝中风气未必清廉得到哪里去,但像两年前这般的两榜进士及第后即便暂时成不了什么朝中大员,但在边外谋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做做还是不成问题的,再不济有些爱财的,直接被聘为大户人家的西席,不仅生活无忧,日子还过得很是滋润呢,然而眼前这人怎么竟会潦倒落魄到如此地步?
一时室内众人皆疑惑惊异,神色复杂。
顾相檀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这个青年,似是若有所思。
半晌,他问道:“敢问先生大名?”
他用这样温和有礼的口吻相询倒把那青年给怔住了,片刻才道:“学生姓孟,单名一个粟字。”
“孟粟?”顾相檀一呆。
赵鸢见他表情,凑过来问:“怎么了?”
顾相檀见他欺近,忙回过神,低语道:“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了。”
“杯水粒粟虽小,却积小成大,以之为天,这个名字起得妙。”高进廷在那儿频频颔首。
孟粟却道:“不过是小时家里穷,缺什么想什么而已。”
顾相檀环顾了周围一圈,笑说:“如斯好的景色,若是不留下点什么,也的确是可惜了,不如孟先生便代劳吧。”
孟粟问:“您要写什么诗呢?”
“随意……将军、世子,还有秋姑娘、高公子可有意见?”
众人纷纷摇头,只让孟粟自己发挥就好。
那小厮忙很得眼色的就给去磨了墨,孟粟想了想,在那宣纸上落了笔,笔走游龙落纸云烟,一看就是练过的,片刻待风干后,递予了顾相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