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孕圆(307)
不料,一片平静。耳闻马蹄声又再远去,凤卿如梦,睁开双眸,那人已不再。
凤卿如痴如醉,蓦地回神,转身一看:只看到骏马绝尘,楚昭马上的身影,头也不回,决然毅然地。
季淑回头之时,正看到凤卿以身挡烈马之时,那一瞬犹豫,她几乎纵身而下。
一直到楚昭提缰纵马而过,季淑才像松一口气,不料身子忽地一歪,竟从马车的这厢滚到了那边。身子撞在木板壁上,一瞬间骨骼都痛!
季淑不知发生何事,还以为是颠簸的厉害了些,只有前头马夫大惊。
方才他分心明王,回头一转,正看到明王迎上那急奔而来的马,马夫大惊,手上鞭梢失了章法,前头正搏命而奔的马受了惊,马蹄踏错,歪了路,竟向着旁边那深深沟壑一转。
马车的轮子一扭,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响,半枚轮子微微一歪,陷入了沟壑边沿。
一子错,全盘皆落索。整辆马车,摇摇欲坠!
季淑从这边滚落那边,头撞在木板上,昏昏而痛,心里还惦记凤卿,还想着花醒言,慢慢地爬起来,向着车厢口上蹭去。
却听得马夫叫道:“娘子,娘子请出来!马车将要坠了!”
前头花醒言见了,魂飞魄散,后头的楚昭距离这边将有十几步远,见那方形车厢歪向沟壑之中,楚昭想也不想,身子腾空而起,竟自马背上跃起来。
身形腾空,如神龙行空,身下那匹马失了主人,跑的更快,却仍旧不及楚昭快,那行迹,如闪电过境,连个起落都未曾有。
季淑眯起双眼望向车厢口上,身子已经呈现下坠之势,这功夫才知道大事不妙,果然,果然,功亏一篑。
自觉将死时,竟凄然而笑,真的是……今生今世见不到了?明知道如梦幻泡影,却始终不舍,不料,越是不舍,越是失手难得。
泪顺着眼角滑落,坠入鬓角,季淑伸手探向车厢口那一线亮光上,人生皆苦: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
一只手探过来,牢牢地,不由分说地握住,将人一拉,季淑身子随之飞出,那人用力抱住,脚尖在马车边儿上用力一踏,飞身向上。
季淑心头半惊半喜,定睛看去,一眼之下,喜便皆变作惊。
是他,是他,是他!想见的偏生见不到,想逃的却又逃不了!
此刻那烈马正到了,楚昭仓促中低头看怀中人一眼,纵身上马,拨转马头而行。
骏马长嘶,奋力返回。
而那辆马车,三匹马被马车拽着,向着深壑中坠去,那马夫本能跳出来寻一线生机,但他护主心切,不肯先逃,拼命地驱赶马儿向前,才拖得一线生机等楚昭来救,然一直等楚昭带着季淑离开,马车大势已去,向着下头坠去,三匹爱马拼命向上而不可得,发出无奈嘶声,马夫长叹一声,放了马鞭,听天由命。
三匹马带着一人,坠落深深丘壑。
花醒言惊魂未定,匆忙中喝道:“把人留下!”楚昭恍若未闻,在卫士们来临之前,急急返回,与此同时,在楚昭追来的路上,三匹马也急急而来,楚昭沉声道:“将他们拦下!”是他的人!
天权,天璇,还有一个天玑。三人跃马上来,同花醒言的卫士对上。
季淑自楚昭怀中挣出来,忍着头晕,拼命叫道:“爹爹,爹爹!”
花醒言远远听着,双手握拳,扬声怒道:“昭王爷,你不要敬酒不吃!”
楚昭头也不回:“相爷,你要出什么招,我尽数接了!”
花醒言眼看自己的卫士抵不过司命七君,季淑又被那人蛮横带走,越来越远,花醒言一横眉,厉声吼道:“都回来!”那样儒雅淡漠的人,竟动了真怒,花醒言手下的卫士们顿时退出战圈。
花醒言拉住马缰绳,环顾天权天璇三君,于马上凛然道:“回去告诉你们昭王爷,东明在此给北疆下了战书了!你们等着战火连绵罢!”
一语落地,金石之声。
他是一国权相,爱女如命,顾及两国之间,关系非同等闲,故而愿意忍一口气,悄悄将人带回就罢了,不料那蛮横子竟丝毫不领情,竟仍是如此。
花醒言有自己的骨气,他在东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句话,便已经有滔天波澜,惊雷急电,腥风血雨,一场两国大战,便将拉开序幕。
司命七君三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刀口上舔血之人,却因这一句话,微微觉得战栗,烽火征战,绝非等闲。
但,终究因楚昭不在,无法应声。
这边花醒言扔下这句话,将马头拨转,道:“众人随我回去!”拨马就走,再也不肯回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