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记(123)
“傻丫头,先时看不出你这么相中吴双啊?”
“本来我也没考虑他,觉着他跟爹爹似的,长的太好看了。”宋嘉言笑道,“不过,知道他的身世,爹爹又愿意,我也就愿意吧。都已经订下来,难道还要板着脸,像是多不情愿似的,那叫什么啊,瞎拿捏。”
“那你也得矜持些。”
父女两个本来感情就好,宋嘉言悄悄的与父亲说,“爹爹,你知道我们在老梅庵的时候就认得了吧?”
宋荣“嗯”了一声。
“那是冬天了,有一次,我去阿双那里吃饭,吃的是羊肉锅子,还是阿玉在山上猎来的黄羊。唉哟,那羊肉别提多鲜了。他们提前把羊的骨头剔出来,放在炉子的锅里炖了一整夜。我去的时候,刚好能吃。我们用炖骨头的肉汤做汤锅子的锅底,先啃羊肉骨头吃,再用肉汤来涮牙肉。剩下的羊肉冻在院里,冻的当当的,阿玉刀功很好,切出来的羊肉片薄的能透出光来,往热汤锅里一涮,立时捞出来吃,鲜中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儿,好吃的很。”宋嘉言先是描绘了一番黄羊锅有多美味,才继续说,“那天我出来时,天有些阴,我也没觉着什么。待吃完羊肉锅才发现,外头的雪已经下得很厚了。我着急回庵里,阿双立刻穿上棉氅衣,撑出伞来,说要送我。其实,我自己回去是一样的,虽然路有些远,我是走惯的,而且我又会武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阿双坚持要送我,我就让他送啦。我路上想着,那啥,不是男女大防么?男人跟女人不能挨的太近,但是,只有一把伞啊,阿双一直说‘言妹妹,你离我近些,这样,伞才能遮到咱们两个’。那会儿,他没什么银子,那件大氅湿了,天气不好,也没地儿晾干啊。可是,我又怕挨得太近了,被他占了便宜。等我们撑伞到了庵里时,他半边衣裳都被雪打湿了。”
“后来,我又去他们那里吃饭时发现,其实,他们根本就有两把伞。爹爹,你说,明明有两把伞,却硬是只撑着一把伞要送我,他是不是早就对我有意思啦?”
宋荣哭笑不得,敲宋嘉言额角一记,“以后,这种无聊事不必跟我说了。”
“我又没个人好说,当然就跟爹爹说啦。这证明我跟爹爹的感情好啊。”宋嘉言笑眯眯地,“先时觉着阿双跟爹爹像,现在又觉着他跟二叔也挺像的。等有空,我叫阿双烧饭给爹爹吃,他烧的饭可好吃了。”
宋荣听她一口一个“二叔”“阿双”,忍无可忍,“厚脸皮的丫头,赶紧闭嘴吧。”实在愁死了,宋荣还是头一遭见女孩子知道自己婚事订下来高兴成这幅傻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心肝儿们,晚安吧~~~~~~
89
宋嘉言与吴双的亲事,算是双方都有了默契,宋嘉言并不是矜持拿捏的性子。吴双更是,一把年纪了终于订下了小新娘,吴双绝对有老房子着火的架式。除了给宋嘉言送吃的送用的,偶然看到一首诗、一句话都会写在纸上,叫人带过来拿给宋嘉言瞧。
宋嘉言也会飞书传情啥啥滴,俩人那个腻歪哟。
连宋嘉让都私下跟老爹念叨,“要不说女儿外向呢,看这丫头如今眼里还有谁呢。”
宋荣直接踹他去念书,且出言威胁,后年的秋闱若是无所较获,就揍扁宋嘉让。宋嘉让嘟囔两句,便去啃书了。
这门亲事,宋老太太也是十分满意的。无他,自己儿子是状元出身,在老太太眼里,再没有比状元更有出息的人了。最心爱的孙女嫁给状元,老太太很是开心,笑,“以后若是让哥儿考个武状元,诺哥儿考个文状元,我死也能瞑目啦。”
宋嘉言听老太太说梦话,要是宋嘉让宋嘉诺双双中状元,除非朝廷是自家开的,状元随便给。不过,依旧哄老太太道,“要是大哥、二弟都中状元,老太太您还不千八百年的活着,享孙子的福呢。反正我得千八百年的活着,有这么不得了的兄弟,哪里还舍得死呢。叫我死我都不死。”
老太太哈哈大笑,“是啊,咱们祖孙且活着呢。”
有了喜事,老太太就忍不住炫耀。不过,又未正经举行过定亲礼,还不好对外说,老太太道,“上次我令人去你舅婆家去看你表姑的身子可好些了,听说好的差不离了。你表叔这就要成亲了,咱们去他那府里瞧瞧,我还没去过呢。”
姐妹两个都乐得给老太太凑趣,笑道,“那可好,早想去看看了。如今入了秋,天儿也凉了,正好给舅婆和表姑请安。”
小纪氏笑,“我这就差人过去问候舅妈和表妹,若是他们方便,明儿我备些东西,咱们陪老太太一道去。”吴双状元出身,到底身上没有爵位,据说连皇上赏赐的兴国侯府的财物都给他捐给了朝廷。虽博得美名儿,难道日后靠女人嫁妆过日子不成?还是杨家,正一品大员之家,又是小儿媳妇,嫁过去也轻松。两桩亲事一比较,小纪氏还是觉着自己女儿的亲事要比宋嘉言的强上几分,心下舒坦的很。
老太太笑,“行,就这么着,你去安排吧。”婆媳再不合拍,磨合这些年,又有孙子孙女绕膝,老太太对小纪氏的态度也柔软了许多。
小纪氏一笑,便唤了两个有些头脸的管事媳妇进来,令她们去辛家给辛老太太请安问好,再说一声明日过去的事。
管事媳妇得了吩咐,连忙去了。
第二日,她们一行过去的时候,辛老太太带着辛竹筝出院子相迎,笑,“该是我去看望大姐。”亲自扶着宋老太太进屋去。
宋老太太笑,“不单是为了看你,也是为了瞧瞧这宅子,早就说装修好了,我还是头一回来呢。”
辛老太太笑道,“如今秋老虎,现下有些热了,待下午天凉爽些,我陪着大姐去园子里逛逛。”
辛竹筝亲自从丫环手里接过茶献给老太太,笑道,“只是,我们这园子里没几样珍惜花木,都是寻常常见的,姑母莫要嫌弃才好。”
宋老太太接过茶,笑道,“这有什么可嫌弃的。就是现在府里园子里那些花儿,听说珍贵的不得了,我也瞧不出哪里好来。反是娇嫩的很,半点儿不泼辣。”
大家互见过礼,辛老太太笑,“这才多少日子没见,言姐儿、语姐儿又长大了许多。”
宋老太太笑,“孩子正是这个年纪,就是筝姐儿,我瞧着也似长高似的。”又问,“看筝姐儿脸上有些血色了,身子大好了吧?”
辛竹筝笑,“姑母放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辛老太太笑,“这些天,我刚带着她一道把院里的菜地整了出来。要我说,有啥病呢,多干干活,啥病都没了。”辛老太太笑,“我想着,这就种上白菜萝卜,还能收一季子呢。”
“是啊。”老姑嫂向来有共同语言,宋老太太笑,“自己种的菜,吃的香。再说,活动活动身子骨儿不是坏事儿,天天在屋里坐着才容易生病。”
两位老太太说话不大留心,其实真没有针对辛竹筝的意思。只是,辛竹筝向来心思细,听着两位老太太说话,脸儿上已有些尴尬。小纪氏瞧了出来,岔开两位老太太的话,笑道,“老太太,您不是有桩大喜事要跟舅妈说么?”
这句话倒是给老太太提了醒儿,老太太握住辛老太太的手,笑,“是啊,我正要跟你说呢。”说着,一脸骄傲的笑意,“言姐儿的亲事订下来了,待言姐儿及笄,就正式定亲。”
辛老太太既惊且喜,忙问,“订的是哪家公子?”
“我特意过来跟你说,你也认得,记不记得咱们上回见的状元兄弟。”
老太太话音刚落,辛老太太尚未捧场呢,倒是辛竹筝一不小心倾了手中的茶盏。好在茶不算烫,只是衣裳湿了,忙起身告罪,回屋去换衣裳。
见女儿回房了,辛老太太对宋老太太叹,“我们回来后,她又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这是我强拉了她起来,活动活动手脚,精神才好些。总这么跟掉了魂儿似的,真叫人操心。”
老太太此时也觉着不对了,问,“筝丫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先时辛竹筝刚从乡下到宋家时,还是个爽俐的姑娘。这也不知怎地,越大越不讨人喜欢了。
“能有什么心事,问她她也不说。”辛老太太懒得再说闺女,又说起宋嘉言的亲事来,她记性相当不错,笑,“刚刚大姐说的,是那一对双生子状元,对吧?”关键,她这辈子除了自己的状元外甥,状元兄弟是他见过的唯二状元了,故此,印象极为深刻。
“是,老大给大丫头定下的是文状元,叫吴双的。”总算把喜事儿炫耀出来了,老太太心下舒畅,笑容满面,“老大说好,我也觉着好,起码能中状元,就是个有学问的人。”
辛老太太忙道,“肯定是极好的。大姐,这状元可不是寻常人能中的,当初处甥中了状元,咱村儿里的人就说了,是姐夫那坟头儿的风水起的好。状元,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