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回到长安的日子。
陆时琛自然不会错过这场好戏,卯时三刻便离开了涵清园。
而褚宁向来起得晚。
待她醒来之时,陆时琛已经出门好一阵了。
连带着顾北不见了踪影。
想想陆时琛右肩的伤,以及他不肯直言的隐疾。
褚宁实在是忧心得很。
她找到伺候在陆时琛房里的下人,问道:“你知道郎君去哪里了吗?”
下人摇摇头,道:“回夫人的话,主子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告诉旁人,所以还请夫人恕罪,奴婢也不知道主子的去向。”
闻言,褚宁不乏失落地点了点头。
夫君也真是的,明明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便不管不顾地出了府。
若是伤情恶化,那又该如何是好啊?
思及此,褚宁便坐立难安。
犹豫了一阵,她叫来初月,道:“我想出去一趟。”
想出去找夫君回来。
然,在偌大的长安城找一个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况且由于她的身份,出门行事亦不可大张旗鼓。
因此,从永乐坊找到东市,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仍是一无所获。
见她露了倦怠,初月便打起车帘,指了指不远处的燕归楼,道:“夫人,眼下也快午时了,不如我们去那里歇歇脚吧?”
褚宁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瞥到了一座两层的酒楼。
酒楼门口人流如织,迎来送往,看起来,生意很是兴隆。
思索了片刻,她轻轻颔首,道:“好。”
褚宁不便露面,侍者便引着他们去了二楼雅间。
说是雅间,可两两之间,也只有一面屏风相隔。
甫一落座,褚宁便听到隔壁传来一道声音。
“听说了吗?镇北侯回来了。”
听到“镇北侯”这三个字,褚宁的心底遽然升起了一阵恐惧。
失神之下,竟不慎碰到了杯盏,于是热酽酽的茶汤便淌过桌面,浇了她半身。
初月见状,忙拿起绢帕为她擦拭。
这时,又听隔间的人继续道:“这镇北侯果然是命硬啊,一出生就克死了全家不说,现如今,竟然还令整整八百人为他送了命,啧啧,煞气这么重,也不知道他回来以后,他那个商户女出身的夫人,究竟还能不能活!”
第24章 错认
第24章
“夫人……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初月忙出声唤道。
听见她的声音,褚宁先是一愣,随后失神地抬起头来。
在看清面前的初月时,她总算找回了几分恍惚的意识,轻轻摇头,低声道:“……没、没事。”
但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没事。
初月忧心地拧了眉,嘴唇翕动,但终究没再说些什么。
——既然夫人不愿意说,那她这个做下人的,自然也无权去过问什么。
她们之间的对话,亦没能被屏风隔断。
许是听到了动静,隔壁的谈论之声,便渐渐歇了下去。
毕竟他们所提及的,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在外人面前,总该要避讳些的。
是以,有关镇北侯的消息,便也在她们的耳畔断了。
褚宁捧着初月新倒的热茶,低头看杯中自己的倒影,心如乱麻。
镇北侯是谁?
为何她会觉得如此熟悉?
……又隐隐害怕?
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急促得令人恐慌。
就在她恍惚之际,身旁的初月望向窗外支摘窗外,惊声呼道:“夫人你看,楼下那人是不是主子啊?”
闻言,褚宁睫羽轻颤,蓦地回了神。
——对了,她此行出门,是为了找寻夫君。
于是下一刻,她便将那所谓的镇北侯抛掷脑后,起身走到窗前。
其时,一行人正从雁归楼楼下的街道经过。
为首之人着玄黑襕袍,外罩同色大氅,在士兵的簇拥之下,打马穿过人群。
然,褚宁到底来得迟了些,就只匆匆看了一眼。
——那人的侧脸线条锋锐凌厉,似工笔所勾一般,俊美无俦。
可偏偏,他身后随行的是披甲执锐的扈从,相称之下,便显得他周身尽是肃杀冷冽之气,不可接近。
一眼过后,他便背对过她,渐行渐远。
褚宁心头一震,忙捡起一边的帷帽,疾步出了雅间。
她不会看错的。
那个人身形相貌,分明与夫君一模一样。
定是夫君无疑。
可夫君一介白衣书生,又怎么会和一行士兵走到一处?
她带着满腔疑问,走到了楼下。
这时,身后的初月匆匆追了上来,道:“夫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褚宁往长街尽头指去,道:“我去找……”
话音未落,她转头望到人群之中,却没再见到那行人的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