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个做什么?”
“你平日里的衣裳都是谁给你做的?”
“家中养着几位绣娘,都是从前宫里赏赐的,带着她们的老师傅今年六十有八,平日里都是他来为我量体裁衣,有何问题?”
“那你自己就记不住吗?”
封瀛见她扭捏个不停,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要替我做衣裳?”
“也不是什么正经衣裳,我祖母说了,新嫁娘要替夫君做一身中衣,还要纳鞋底做袜子,我若不知你的尺寸该如何动手?”
封瀛本想说不必如此辛苦,但一想到能穿着阮筝亲手做的衣物也是件极好的事情,于是便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既如此便辛苦娘子了。我身量如何你该看得出来,至于腰身大小,不如你现在比划一下?”
“这要如何比划?”
封瀛拿起她的两只手,将它们环在了自己的腰上,沉哑着嗓子道:“你自己量一量,回头心中便有数了。”
阮筝起初听了这话,还真就认真地在他腰间来回试了试,只是越抱越觉得不对,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正放肆地抱着一个男人的腰身不放,不由羞红了脸。
可她想要跑却是挣脱不了,封瀛将她牢牢圈在两臂之间,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是。
最后还是阮筝急了,低头冲着他的胳膊用力咬了一口,这才逼得封瀛放开了手。
她便趁着这个机会一路急跑回了后院,紧张得连门都忘了光。
外头封瀛摸了摸像被虫子咬了的胳膊两下,不由失笑出声。
明明上一世的时候在自己怀中那般放得开,怎么这一世倒是如此害羞的性子。看来小女子的天性也得在洞房花烛之夜方能展现一二。
他又望了眼黑黢黢的门洞,翻身上马离开了侯府。
阮筝则是一路跑回了自己院内,将房门一关一个人坐在那里脸红了好半天才退去。
这人还没成婚已如此能撩拨人,到了新婚之夜那还得了。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上辈子慎亲王的两位王妃新婚之夜便死不是被人谋害,而是某人那方面太过凶悍,活活把人折腾死了?
阮筝摸着自己的脸颊陷入了沉思中,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得前路既甜蜜又凶险。
到底如何才能躲过这一劫,她真得好好思量一番才是。
第二日阮筝又收到了鸽子送来的一张字条,这一回不是约她出来相见,而是送来了封瀛的身量尺寸。
看这架势那套中衣是跑不掉了,一夜未睡好的阮筝无奈地拿起了针线,开始琢磨起了裁衣之事。
这一忙倒是把洞房之事的担忧冲淡了不少。
转眼间初八这日便到了。
-
成亲那日天还没亮,阮筝就被青黛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然后她便睁着惺忪的睡眼任由人摆布,等回过神来定眼一看时,发现自己已然从头红到脚。
望着镜中人的脸,阮筝一时有些认不出来。美还是美的,只是有一种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娇俏与妩媚。
仿佛头发被人挽上好,便成了另一个人,不再是阮家的姑娘,而要成为封家的新妇了。
那一身嫁衣连同凤冠都是宫里送来的物什,听说先皇后当年曾经用过,是极为贵重的东西。光是凤冠上镶的珠玉便价值连城。
阮筝头上顶着这千斤重的冠子,身上又穿了一整套繁复的礼服,拘束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家中来送亲的女眷们看到她这样都在那儿打趣,个个不住嘴地夸奖筝丫头漂亮有福气,也有人知道长公主出了事儿,怜惜她没有母亲在身边,于是拉着她细细地说了些嫁人后要注意的事情。
好在阮筝没有婆母要孝敬,嫁过去就是府中的女主人,哪怕有些地方做得不够礼数也不大要紧。
封瀛一早就同她说过了,往后王府由她做主,只要不将房子拆了,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还想到那日封瀛说完这话时,她调皮地问了一句:“那我若是想养面首,也无妨吗?”
现在想想她也真是大胆,居然敢跟未来夫君说这样的话。而封瀛也不愧为大邺第一男子,二话不说就将她吻得举手投降。
吻完后还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夫人看来体力不佳,想来面首一事还是作罢为好。将来只侍候为夫一人夫人便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想起这情景阮筝又红了脸,令她本就涂了脂粉的脸蛋更显娇妍。
屋子里始终闹哄哄的,进进出出的人便没停过。祖母也由人搀扶着过来瞧她,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子话,眼泪盛在眼眶里几乎要掉落下来。
阮筝生怕她伤心难过伤了身子,还得想法子说玩笑话哄她高兴。正说得兴起的时候,不知是谁进来回禀了一声“王爷来了”,满屋子的女眷瞬间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