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出于某种不得已的理由,限制了他的行为?
亦或, 地方有问题?
似乎来到泉客村以后,他周围才逐渐产生令人越来越无法忽视、也无法自圆其说说服自己的异状。
虞煜按压住胸膛内砰砰直跳的心脏,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见鬼的镇定!
浑身血液仿佛都在沸腾逆流, 在鼓动着他的心神!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说话, 即使被当成疯子也无所谓了!
“你在吗?”虞煜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卫生间, 面对镜子,他一只手撑着洗手台, 另一只手则托着花萼,死死盯着镜子里所映照出来的身后图像, 试图从中发现端倪。
传说镜子里能够映照出另外一个世界,有时也能照见用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曾经虞煜把它们都当成幼年时听过的无稽之谈。
现在他却希望,禁忌都是真的。
“柯子夜?k?”虞煜凝视着没有任何异常出现的镜面, 他开始渐次呼唤起恋人曾用过的名字,“沈榭舟?谢愁飞……你在注视着我吗?”
“如果是的话, 给我一个反应,让我知晓你的存在好不好?”
在空间内被放大的清润男声,一遍又一遍在他自己耳边执着地响起, 最后渐渐化为沙哑的呢喃。
虞煜颓然地松开手。
掌心中因长时间失水而有些蔫蔫的野蔷薇, 脱力跌落在洗手池内聚集起来的一小滩水流中,凋落的粉色花瓣三两片漂浮于水面,抓不住的美丽稍纵即逝, 却又无端留下几分可怜。
叹了口气,他轻轻捞起水池中的蔷薇花,将它小心放置在一个盛有少量清水的宽口玻璃杯中。
玻璃杯被移放到床头,一醒来随时随地就可以见到的位置。
紧接着,连作画的心思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置好“意外的礼物”,虞煜单手扯下过道夹子上的薄外套,往身后随意一披,拧开房间门,步履匆匆离开房间。
他要原道返回,回到今天去过的地方,仔仔细细再去看一眼。
否则,他无法甘心!
……
虞煜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天际漂亮的云彩染上火焰般的颜色,烧灼着他莫名不安的心。
这里属于亟待开发的规划区,生态更加原始,即使有路灯夜晚也显得冷清。
采摘野花野果的村民和游客,多半趁天黑前兴高采烈回去了,不会在树林附近逗留。
随着一路走来不见人影,下午时李老板随口说的话,时不时会擦过脑海。
虞煜不由得稍稍加快脚步,眼神在注意路边蔷薇丛位置的同时,也时刻留心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好在这些天来,他已经习惯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的神经过敏,一心二用不算难事。
蔷薇从出现的位置,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低,有些弯弯绕绕的藤蔓缠绕着树干向上攀爬,竟也能达到半人高,大约在腰间稍低的位置。
这个发现,多少令虞煜有些灰心。
也许真的只是他想多了,是他弯腰时,无意中夹带上的花朵。
包括花语在内——花的含义,不过是人类所赋予它的联想,其实植物本身并不会言语,也什么都无法代表和证明。
渐渐走到当初路线偏移的位置,穿过路边稀疏的低矮草丛,往树林里走五六分钟,就能走到林中湖。
虞煜抬头望眼天色,还好,天还没有完全黑,周围景物表面染上层橘色调余晖,像是播放着蓝调唱片的复古小酒馆中,那种特有的橘黄色光芒,漾起暖意的波光。
去林中湖走个来回,再回旅馆,时间差不多刚刚好。
很难形容他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混乱而又麻木,平静却又暗挟涌流。
也许虞煜只是不想太快回去,总要留下点安慰式的证明。
一无所获的印证之行,会让即将到来的今夜因辗转反侧而愈发冰冷难熬。
如果真来个什么意外,能够打破令人煎熬的僵局,让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倒也不错。
自暴自弃地想着,虞煜还是从心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比较粗壮的断裂树枝。
要是真不幸遇见什么流窜的抢劫犯,赤手空拳之下,对方绝不是他的对手。
唯一要稍稍忧虑的,就是对方可能携带的凶器。
即使肯定对方打不过在小世界中久经考验的他,能不受伤还是不受伤为好,免得大意失荆州,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久远的记忆里,忽然浮现出当初为了救柯子夜和那个狗急跳墙的持枪匪徒周旋的事件——他连那个书中重要反派的脸和名字都不记得了,却记得自己犯下过的某些愚蠢错误。
现在想来,本不至于被逼到最后要2选1,选谁活下来的濒临绝境,是他当初处事还太不老练,满脑子只想着救人,却没心思顾及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