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去修改什么,事实上,也来不及了。
还剩不到五分钟,考场上不知道哪个窗口露着风,外面呼呼刮着风带着寒意透进来,做得一背湿汗被风一吹瞬间打了个寒颤。沈稚星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左手边的那个一块儿玩过狼人杀的高二生皱着眉头和他对视一眼,又憋着嘴丧气垂下眼皮……
从他的眼神里,沈稚星看到了回天乏术的无奈和遗憾。
十分钟后,沈稚星回到一楼,气色不错的薛稳正在喝水,他看起来还不错,“我觉得这次分数线不会太低。”
有经验的大佬说出来的话,通常都带有或多或少的预判性。
各省队集合之后,大家聚在一起对答案对思路,沈稚星一颗心渐渐稳当了下来,和他一起没掉进陷阱、顺利答完全部所有大题的还有周遇。谁能想到这两个异军突起进入省队的高二生,只要明天的实验同样发挥稳定,有着极大的可能首次参赛即拿金牌呢?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沈稚星当晚既兴奋又疲惫。
谁说运气不是实力的一种呢?
体会到运气的好处,沈稚星希望接下来的赛事自己还能拥有如此的好运。他越发相信自己的直觉:“周遇,我们一起努力去冬令营吧!”
隔着两米,另一张单人床上的周遇闷闷的笑了一声,“好。”
再等他努力去分辨黑暗中沈稚星的呼吸声时,那边的动静已然趋向平稳。
周遇侧过身子,望向对方昏暗之中依然隐隐显出来一些的侧面轮廓:额头,鼻梁,下巴,以及他睡梦中无意识轻轻抿动的唇瓣……
对于本身就拥有很多的人而言,他们往往不太懂得珍惜,总要失去一些什么,才能感受到无用的可贵之处。类似的教训,人在长大的过程中或多或少要经历几次。
周遇也曾经想过,要适当的拉开和沈稚星的距离,才能从对方那里获得类似于“我仍然喜欢蒋嘉息,不能与她复合从此都会挂在心里”的情感。但依赖和依恋虽然只差一个字,到底是千差万别的。
如今,蒋嘉息也已经是过去式。
只要沈稚星能够继续留在集训队,和她拉扯出更长更久的空隙,他们之间的关系,终究会成为上下楼梯遇见也仅仅只是点头示意的普通朋友。
到底还是沈稚星过于多情,他的喜欢往往来得快也去得快……
思量了片刻,周遇决定抛却杂念,专心睡觉。
临睡之前,他依然定了个闹钟,明天继续早起买早餐。
第16章
第二天的实验,沈稚星一看到题目,心里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只要这两个实验稳住,金牌是可以拿到手的。
至于更多的,比如国家集训队,就要看更细致的处理。
H市的这一批考试用仪器,他们在之前的集训过程中已经熟悉过,倒不至于陌生,比起开放性、设计性强的实验,沈稚星更害怕出现国际赛事里提炼改造过两个轮回的变形题。除了其中包含材料学的部分稍微卡壳了一下,整个过程虽然偶尔有手抖,但总体还算顺利……
人和人的悲喜总是不相通的。
三个半小时之后,有人像沈稚星一样考完出来神清气爽,只是更多的还是被考崩了心态,不乏一些直接背对着墙,或者缩在大花坛边上一边打电话一边哭的。
竞赛生的成就感来源于一道又一道被攻克的难题,来源于五湖四海聚集在一起学习讨论畅想未来的集训,来源于能为省市、学校带去荣誉的奖牌。
然而这个努力的过程相当长,“审判”的时间却很短,一旦没能做出符合期待的成绩,一切的自信和努力都可能会在顷刻间崩塌。梦想破灭的瞬间是有短暂过程的,就像脑子里有一根紧紧绷着的弦被大力扯断,让心态立刻从无坚不摧到脆弱无助……
竞赛的魅力如此,残酷也如此。
傍晚,关于判分和分数线的消息陆陆续续传出来。
大家聚集在大会议厅里,时不时就有人高喊着分数惊叫一声,再然后就是喜极而泣的哭声又或者压抑到情难自禁的哽咽。
国家集训队的分数线还没出来,但金牌线银牌线根据分数区间已然明朗。
最后正式出来的结果果然如薛稳所说,不仅分数划得高,并且是改制第三年的最高。更怕的是,前五十名高分段分数之间的密集性让一截差距本来不大的排名区间充满了不确定性。
各个省队的带队教练开始忙碌地为学生申请查分。
这是有用且合理的手段,并且年年都会有教练坚持为估分出现较大差距的学生去做这件事情。假如说只差一个两个名次的话拿金牌,那么一旦改分成功,显然是会改变命运。可这并不代表成绩处于前段的竞赛生就要放弃这个机会,能前进一步稳住集训名额,谁都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