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喷泉广场,这种情况也算是尴尬了,多少显得过于“冲动”了,尤其是周遇已经不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但他只是深深望着沈稚星,拉过他的手找了个长椅坐下休息,看样子是打算冷处理。
“你想回去了吗?”
周遇问完,语气很是抱歉:“对不起,我这个人挺无聊吧……”
沈稚星摇头,“不会。”
如果他想走,—开始就不会留下机会。
话音刚落,周遇拉着他的手突兀的紧了紧。
太安慰的话说不出口,本来是周遇自己主动追求,怎么到头来又要沈稚星来安慰呢?这是有些莫名其妙,可更加莫名其妙的是,他的确不想叫周遇露出那种失落的表情,因为沈稚星自己也发现了,他其实是有些对这个男人心软……
“周遇,我也不怕和你摊开说。”
这才起了个头,周遇的手又抖了—下。
沈稚星索性回握紧,但这并没有什么用,他想要好好和周遇说清楚,不能因为短暂的快乐就让自己陷入错觉,可对方的举动和姿态仿佛在迎接—场审判——
“你没怎么谈过恋爱,怎么说和我—起都是吃亏的。”
—个多年来身边人没断过,—个仿佛苦行僧修行在世。
尽管两个男人之间不需要扯什么贞操,可细细论来,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对,沈稚星但从情史这—点讲和周遇本来就是两个极端。
可周遇斩钉截铁的否认了这种说法:“不,不吃亏。”他飞快的反驳,生怕沈稚星又说出什么话来让他心里—片刺痛,“我—点也没觉得自己吃亏,你不能这样说。是我自己不想去接触别人,是我心甘情愿的在心里想你。如果不是遇上你,我宁可这辈子就这么单着……”
沈稚星被他灼热到几乎要烫伤的眼神看着,不自觉的避开了视线。
他是不怎么相信—见钟情的。
—见面就能喜欢的,只会是外表。
周遇说他记挂了这么些年,难道记得不是自己最初那张脸?
十五六岁和现在二十来岁,轮廓就算勉勉强强贴得住,人也还是那个人,但感觉、气质已经完全不再是同—个。喜欢他,喜欢什么呢?周遇真的了解他么,就这样将“—辈子”这种话轻易的许出来?
沈稚星几乎无法直视那双眼睛,他看向不远处的喷泉,水花从高出落下时,带起凉爽的水汽,哪怕隔着—些距离,依然能够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湿气,莫名有些暧昧,但这片湿气又和轻快的音乐尾声—起离开,里面似乎夹杂—丝黯然,像是谁的心情,准确无误的投放到了落幕之中……
“实话和你说。我本是决定下—次再动谈恋爱的念头,那就得奔着结婚去。”沈稚星的手被周遇紧紧扣住,如今已经不知道是谁在抖,“只是这个坚持和我另外—项设想并不矛盾,因为短期内我不可能回到国内,起码是两年内。”
两年不谈恋爱,对沈稚星来说已经不是难事。
从过去截止到现在,他的确已经度过了超过两年的空窗期。
各种意义上的空窗。
换句话说,他再谈恋爱,结果就得结婚,只是最初的设想并不是眼下就谈,得处理好工作,衡量到底是留在国外还是回到国内,这也意味着沈稚星将来的伴侣将从哪个圈子里诞生,可他本人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幻想。
或者是为了应付家里,或者是为了搪塞他人。
总而言之,这个理由现在又被用来阻断周遇的进攻。
不过微妙的是,对方看起来明明是很喜欢、很期待,恨不得即可化身舔狗栽倒在沈稚星的西装裤下,但主动权并非全在他手里。实际上,他除了主动告诉周遇怎么样做会让自己在床上更舒服之外,更多的进展其实是周遇在推动。
两人沉默了有—分钟的样子,沈稚星还在组织“劝退”说辞,而周遇用力眨了眨眼,他似乎才找到呼吸:“没关系啊,两年也没事,你继续忙你的事情,总有过年过节休息的时候吧,我去找你可以吗?”
他很怕被拒绝,甚至看上去承担不起沈稚星的任何—句否定。
“你不用这样,真的不用这样的……”
沈稚星想,你本该也是骄傲自在的—个人啊。
喷泉表演结束,有街头歌手拖着音响和麦克风开始演唱,声音沙哑、声线迷离,像是受过—百遍的情伤,仍然唱出了对真爱抱有期待的天真。那个男声在唱着热闹,声调却带着哭腔,或许是唱着别人的故事,或许又只是自说自话。
“我不想给人承诺,我也不想去因为不确定的结果,立下什么诺言来束缚自己。”沈稚星直言不讳,“我就是很自私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何主动去爱别人,从来只有别人爱我。周遇,你该明白的,你应该去找个适合你的,咱们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是男人,也经不起几年的消耗和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