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娘子冲薛沛儿一点头,薛沛儿便放下账册箱子,退到了徐莹莹身后。
苏吟看着两个大木箱,神色有些凝重。
徐莹莹起身打开其中一个,拿出最上面一本崭新的账册,走到郑娘子跟前递过去。
“母亲只看这一本就好,里面写清楚了侯府的各项收支,家产盈亏,家宴准备,以及接下来各院子的预支。”说完还往苏吟那看一眼,“其他不必看了,太过杂乱,母亲不必费神。”
苏吟心里窝火,明明得到确切消息,徐莹莹这几日只是把账册的顺序理清楚了,之后世子院便再没人动过账册,原本该毫无进展才是。
现在徐莹莹不仅把账目梳理个清楚,还顺带着踩她几脚。
连带着这个薛沛儿也越发让人看不顺眼,一身桃红颜色甚是炸眼,咕噜噜转着眼珠,让她看了好不舒服。
“沛儿,怎的去了世子院越发不懂规矩了?”
徐莹莹和薛沛儿都同时看向苏吟。
薛沛儿立刻给苏吟行礼道:“刚刚因为来得迟,怕耽误了主母和我家夫人的正事,沛儿进门喧哗了些,还请二爷夫人恕罪。”
薛沛儿特意加重了“我家夫人”的音,还显示出来这次家宴是郑娘子和徐莹莹的事,与苏吟没什么关系。
徐莹莹心里发笑,越看薛沛儿越喜欢,真是个机灵孩子,连气人都这么让人畅快。
苏吟自然听懂了,更是大为光火,她不能明着挤兑徐莹莹,还不能收拾薛沛儿吗。
“怎么说你也是从我院子出去的丫头,”苏吟眉头轻皱,像是在说一个不要的东西,“若是你没规矩岂不是显得我没教好?当着主母的面,都如此行事无度,我也不得不管教管教你。”
苏吟一上午憋闷至此,竟有些越说越气起来。她强忍怒意,仍旧端方,对秋月道:“赏她掌嘴十次,以长记性。”
秋月立刻得令:“是。”便往薛沛儿跟前去,吓得薛沛儿往后退一步,圆圆的小脸儿上满是不可置信和害怕。
徐莹莹正准备说话,却听薛沛儿道:“住手!”
秋月登时一愣,旁边人也都朝她看去。
“我本就是主母给二院的人,被人冤枉,被打受伤,才被世子夫人好心收留。既是我在主母前失仪,也该是春雨姐姐管教我。”薛沛儿略带稚嫩的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倔强。
及时认清人的真面目,敢机智敢反抗,徐莹莹很是欣赏。
薛沛儿说完便看向郑娘子和春雨,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
郑娘子只知道二院前日因为薛沛儿闹了一通,竟然不知还有毒打薛沛儿这回事。
“吟娘,这是怎么回事?”
薛沛儿才去世子院没几日,便学得伶牙俐齿,还跟徐莹莹一样在郑娘子跟前告状,是非得收拾不可了。
苏吟咽了咽火气,回郑娘子道:“因之前秦妹……秦氏首饰丢失,系这丫头拿了,又死不认罪,儿媳这才管教了她。”
“主母,沛儿从不曾偷拿。”
趁人不注意,徐莹莹用手轻轻拍了拍薛沛儿的后衣襟,给她递了个眼色。
薛沛儿胆子大了许多,接着说道:“二爷夫人不知道从哪听了风声便一口咬定是沛儿偷了首饰,无论我怎么解释,夫人都只管用刑。若非世子夫人相救,只怕命不久矣。”说着,薛沛儿想起了寸步难行的几日,眼眶一热,滚下泪来。
不等郑娘子说话,苏吟起身逼近一步:“你是说我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于你?”
徐莹莹站起身,把薛沛儿往后面拉了拉。
“苏妹妹,秦氏的首饰一会儿是我偷的,一会儿是沛儿偷的,到底是谁偷的?”
郑娘子见这是个糊涂官司,便斥道:“好了,是什么值钱东西,好端端提这晦气女人作甚?”
苏吟只深深地看了薛沛儿一眼,饱含威胁,便不再言语。
眼见着苏吟要见好就收,徐莹莹不乐意了,又不好重新挑起事端。她的欲言又止被薛沛儿看在眼里,薛沛儿面朝郑娘子跪下哭道:“虽秦氏自作自受死不足惜,但是沛儿却永远背上了偷窃的骂名。原本是主母心善捡回了我,沛儿却不能自证清白,反倒让主母和世子夫人蒙羞,沛儿有愧。”说完给郑娘子行了个大礼。
苏吟脸实打实地挂不住了,再也不能以一贯的优雅宽和示人。
再次起身,厉声责问道:“可是说本夫人与你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主母和我都再三给你脸面,你却一再生是非,是贱命不足贵吗?”
徐莹莹有些惊讶地看向苏吟,这等话都说出来了,也是气急了。徐莹莹立刻决定帮忙添把火。
“可不是苏妹妹与沛儿过不去么。”徐莹莹再次像直肠子不懂委婉一般,顺口就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