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195)
江倦上了马车就睡着了,他睡得熟,抱了一路也没有惊醒。
薛放离把他放上床,兰亭端了盆热水过来替江倦擦脸,薛放离站在床边看了几眼,走了出去。
凉风院外,有一座凉亭。
紫藤花攀了满亭,如瀑似的垂落,薛放离神色冷漠地拂开落花,坐入了亭内。
没过多久,高管事捧着酒水与酒杯走来。
他心里还挺纳闷的,自打王妃住进了凉风院,他们王爷就好像再没有过休息不好的时候,更是时刻陪在王妃身边,今儿个倒是稀奇了。
到底是主子的事情,再怎么稀奇,高管事也不敢多嘴,他老老实实地斟满了酒,薛放离执起酒杯,垂目凝视许久,却没有饮下一口,神色若有所思。
“高德。”
高管事“哎”了一声,“王爷,怎么了?”
薛放离语气平静道:“过去你说……王妃喜欢本王什么?”
高管事一愣,试探地答道:“喜欢王爷是个好人?”
薛放离双目轻阖,“依你之见,本王可是个好人?”
高管事:“……”
王妃嫁入离王府之前,整座府上,无人不是兢兢战战,毕竟王爷这疯病,实在是可怕,他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可王妃来了以后,王爷当真收敛了不少,甚至一门心思与王妃扮演好人,但这也只是在王妃的面前如此作态而已,他还是算不上什么好人。
高管事是个人精儿,他讨好道:“王爷,您是不是好人不重要,只要王妃觉得您是个好人,您就是个好人。”
薛放离笑了一下,语气嘲弄,“瞒他一辈子吗?”
高管事不敢吭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放离又缓缓地开口道:“若是瞒不了呢?若是他发现……本王不好呢?”
高管事听得一愣,许久,他才低声道:“王妃与王爷日日形影不离,王爷更是为王妃惩处过不少人,也并非没有见过血,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王妃应当多少也还是知道得……大差不差吧?”
“他不知道。”
薛放离垂下眼皮,“本王从未让他见到过血腥。”
江倦在场,他从不会下狠手,甚至不会自己动手,可江倦不在,割舌头、剜眼睛……他折磨人的方式有千百种,在他的潜意识里,江倦接受不了这些,他甚至会心惊于自己的残暴。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1。
最开始,他只是觉得有意思,从未有人给过他如此的信任,他不介意配合江倦,为他扮演一个好人,至于江倦是否会发现真相,他无所谓,甚至还饶有兴趣地猜测他的反应。
——胆子这么小,会被吓坏吧?
现在他却只有恐慌。
他也许瞒得了很久,也许瞒不了多久。他怕江倦会被吓坏,也怕江倦会……
怕他。
夜风吹拂,紫藤花发出扑簌簌的轻响,花瓣飘落一地,悠悠落入酒杯之中,薛放离一身深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却神色寂寂。
“砰”的一声,他放下酒杯,终是一口未饮,转身离去。
高管事看了很久,只得叹一口气。
王妃会怎么想,他不太清楚,但有一件事,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王爷啊,真的陷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妙色王求法偈》:因为有爱,所以觉得忧愁;因为有爱,所以觉得恐惧。
第77章 想做咸鱼第77天
离王府上,一连好几日,宫里都在来人。
册封太子可不是什么小事,光是司天监就来了好几趟,到了休沐这一日,本以为不会再有人登门了,结果汪总管却亲自领着两个宫女过来。
“王爷,她们是尚衣监的人,要为您量一些尺寸,好赶制衣物。”
薛放离“嗯”了一声,两个宫女行了礼,纷纷走上前来。
他不喜欢有人近身,是以面上没什么表情,神色更是偏冷,这可苦了两名宫女,她们捏着布尺的手抖个不停,好半天都没能甩开。
薛放离不耐烦道:“快一点。”
宫女都快要被吓哭了,“是,王爷。”
心里越急,宫女手上的动作反而越不利索,哆哆嗦嗦地扯了半天布尺,还是江倦看不下去了,从软榻上爬起来,绕到屏风后面,轻声说:“我来吧。”
“要给王爷量什么?”
“腰、腰围、肩宽和领围……”
江倦“哦”了一声,接过宫女手中的布尺,宫女连忙如蒙大赦地退出屏风,江倦看看薛放离,开始指使他了,“王爷,抬手。”
薛放离倒是抬起了手,却又懒洋洋地环住了江倦,江倦推他几下,“我给你量尺寸,你抱我做什么?”
“你还用量?”
“怎么不用量?”
江倦有点疑惑,薛放离瞥他一眼,缓缓报出一个尺寸,“你的腰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