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谋(186)
待她退出时,副族长高呼一声:“下龙石!”
有大力士挥起宝刀,一刀砍去,龙石断,一声沉闷的轰隆之音,地面颤栗了起来,摇晃之中,原是圆形帐篷般的陵墓,竟往地底沉陷而去,就连脚下亦似有东西在翻滚,所有人连连后退,奔出数丈外后,却见地下冒出一堆乱石,很快将陵墓封住,乱石与地面持平,再不见陵墓。
冯昆与副族长显然没想会发生这等变故。
冯昭望向颜道长。
颜道长拂尘一回,“这婆媳合葬墓定是请高人设计,真是精妙,断龙石一下,立时沉陷,就算千百年后,有那不良的后世盗墓贼也奈何不得。”
余生附和道:“在乱石上倒一些泥土,就能当良田……”
一落音,立时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冯昭道:“这般亦好,不会再有人来打扰祖母与母亲的清静安宁。”
冯家送棺入墓的六个男子,那么多陪葬,就深埋地下,得值不少钱呢。
祖宅老管家点了鞭炮,噼噼啪啪的声音传出,不远处过来几名高僧,围着乱石坪念念有词,焚香飘出,能宁神魂。
冯昭接过碧心递来的冥纸,往空中抛散,今晨上山一路撒冥纸,现在还得撒,冯昆亦抱着一人偌大的竹篮子,他还沉陷、震惊于断龙石一下,陵墓下陷,但见一堆乱石的事实之中。
乱石上挂了白绫、白幡,亦烧了若干的纸扎,这些多是冯氏族人送的,待烧完之时,已是辰时四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祖宅。
接下来九天,天龙寺高僧在冯家做法事。
冯昭重新绘了一幅陶氏、余氏的遗像,对于祖父,没见过,不知其相貌;对于父亲,很抱歉,实在没记住他什么样。尤其听说父亲打过母亲,母亲的意中人已逝,他拆散了别人,还拿妻子出气,算什么男人?
白天,木鱼声伴着诵经声;夜里,诵经声和着木鱼声。
天龙寺高僧分成两批,一批九人,白天九人,夜里又是另一组九人。
冯昭最初两天睡不着,第三天能照睡不误。
山上的“最实用茅屋”还在日夜不停地修建中,副族长的儿子、孙子亲自监督,所有建屋的人用的全是冯家族中男丁。
“你们都给建结实了,这位可是冯家最财大气粗的,待建好了,祖祠、族学、祭田、各房坟山都得指望她呢,喂,喂,那是用来做主梁的木材,不是用来做柱子的,做柱子的最粗最大,没瞧预备了六根……”
“你们用点心,就这建屋的事,各房抢着干的人多的事,这可是嫡长房的大姑奶奶。”
冯昭睡醒去灵牌、祭案上烧纸,按早晚过去跪半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练字绘画。
颜道长惊鸿一现后,带着余生去了一家道观,只说待她上山守孝再过来。
九天后,法事结束了。
冯昆说,天龙寺的高僧要见她。
冯昭在祖宅后院花厅见了高僧。
“阿弥陀佛!”
冯昭回了一个佛礼,“大师这些日子辛苦了。”
“女施主乃有慧根的富贵人,终将明月当空,普照天下。”
女帝?她可没想过要当什么女皇帝。
明月,不就是女帝,她记得武则天在为妃便有明月普照的传说。
这些神棍,不会是为了多讨一些香油钱,这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说。
“大师可知,明月当空喻何意?”
冯昭见跟前都是自己的心腹,低声道:“女帝天下?”
冯昆吓了一跳,这种话她也敢说。
冯昭若有所思,“说起来,我不屑罢了,要是想弄不好真能成功。我来人世这一遭,不过是赏景一番尘世浮沉,人世风景。”
她不想做女帝,所以也不必去做。
大师若有所思,眼睛一直凝视着冯昭。
“大师乃佛门高僧,多年来,我一直为头昏头疼之症折磨得时常睡不好,脑海里还会有一些奇怪的记忆。大师,这是何故?”
大师诵了一声“阿弥陀佛”,“天龙寺还是太祖皇帝在位时,拨了一万两白银修建,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现需修缮,女施主是个有大造化的,贫师来化些修缮天龙寺的善钱。”
冯昭笑了。
“大师一来,直说多好,绕上这么一大圈,委实不必。这次做了九天法事,大师当收几何。”
“一百两不嫌少,一万两不嫌多,但凭女施主看着给,想来对法事不满意,定是给了少了,若是满意自就多了。”
冯昭微微一笑,“碧心,取一万二千两银票来。”
“是,夫人。”
碧心取了银票,冯昭道:“一万是给贵寺法事与修缮的银子,这二千两就劳大师在天龙寺替亡祖母、亡母点两盏安魂灯。这两盏灯不能灭,香油钱用完了,派个小沙弥来取银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