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靥语嫣然如歌+番外(27)
我呆了半晌,实在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你亲生父亲既然有你,自然是有妻室的人了,昕阳也真是个傻女人。”
“不。”他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妻是昕阳表白心迹后娶的。当年昕阳想将火骄阳赠与我父亲,我父亲拒不肯收,而且还回家迅速娶妻生子。再后来安谨派我父亲上前线,我想那时安谨已经知道昕阳倾心于他,而我父亲也明白安谨的用意,才会亲自上阵,然后故意阵亡。”
“两个都是傻瓜……”我喃喃地摇头。
“我爹死后,昕阳万念俱灰,于是含恨而终。这件事不仅在越燕两国,在邻近各国也引起轩然大波,更是被越国王室和当时的朝廷看作一件极大的丑事。所以朝廷为我爹进行了所谓的厚葬,实则是灭我满门——包括我娘在内,我们家所有人都跟着陪葬,不留一个活口。我爹生前秘密将我托付给云稹,我家才保全了我一个。而与昕阳有关的一切也在不久之后尽数销毁,只留下了这个火骄阳,给安谨一解思念之苦,也算给昕阳留一个存在过的痕迹。但‘昕阳公主’却成了一个忌口,没有人再敢提及。”
云潋看着我胸前的红宝石,空洞的眼神却又似什么都没在看。我没想到这火骄阳竟然牵扯到云潋的身世,更没想到他就这样平铺直叙地讲给我听,像讲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悲剧。
云潋比我成熟多了。我只因为一点点小小的思念,就在这里对着月亮落泪,而且还有他及时地来为我拭泪;那么他呢?当时尚且年幼的他,是怎样将灭族的仇恨,化为满面春意融融的笑意?他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在为朝廷效力?他的内心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才能让如今的他这般坦然?
也或许,正是曾经的伤痛,才造就了他完美的面具?
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触手是一片温暖。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在夜风中变得冰凉冰凉。他的眉头微微一蹙,随即除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我身上。残余的体温让我暖和了不少,心里的沉重却丝毫没有减轻。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轻声问。
他闻言“嗤”地一声冷笑,“当然是我亲爱的养父告诉我的——我这么好的棋子,云稹怎么会不加以利用?”
“有道理——”我意欲调节一下气氛,于是装作很认真地点头,“人家还要你做他的童养婿呢。”
果然我话很成功地驱散了刚才的压抑,云潋的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他伸手来捏我的鼻尖,笑骂:“你这个专门落井下石的女人,还有闲心思笑话我?安谨为什么送你火骄阳,你明白了没有?”
我眼珠一转,撅起嘴嘟哝道:“可不可以不明白?”
云潋不语,眼中写满了赞赏。
我怎么会不明白?昕阳是安谨心爱的妹妹,她唯一的遗物,不说是王室秘宝,至少也是安谨最珍惜之物,没准等他死了,还会作为殉葬品埋入地下,怎么会因为我的一首曲子就送给我?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确信火骄阳还会回到王室。他的确信从何而来?自然是吃死我做他儿子的太子妃了。但他什么不好送,偏偏要顶着这么大的争议送这么敏感的火骄阳?那是在警告我,不要步昕阳的后尘,老实本份地做好这个郡主,乖乖等安皓宁来娶我,同时也暗示一下他的大臣们不要动我的心思,彻底断了我对自由恋爱的念想。
但昕阳早已成为人们闭口不提的禁忌,他怎么就能肯定我会了解火骄阳的故事?如果我不知道,那他的用心不是全部白搭?到底是我多心了,他只是单纯地用火骄阳来奖励我,还是他看穿我不是那么简单,才特别警示我?
我突然不寒而栗,安谨真的只是个昏庸无能的荒唐君主吗?还是说我的心眼全部被他不动声色地看透?
“既然不必明白,又何必想得这么入神?”
云潋温柔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看到他一贯的笑容,随即释然:不管安谨是何用意,我一概可以装傻充愣。既然已经处于被动的境地,多想也不见得能返回主动,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潋啊——”我用很亲昵的称呼叫他,懒懒地环住他的腰,“我们,是同伙了呢。”
“是啊。”他梳理着我微乱的发丝,含笑道,“有你在,我的家仇就能报了。”
我仍然懒懒地倚在他胸前,懒懒地应了一声。
事实上,云潋到底有几分想报仇的心思呢?不过是他为自己的野心找的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罢了。我早就觉得云稹不是个好东西,原来他瞄准的也是那张金灿灿的椅子呢。可他满以为可以利用云潋的报仇心理实施自己的阴谋,假好心地收养他,栽培他,帮他年纪轻轻就混到个兵部侍郎;却未曾想反被云潋利用,让云潋逐步蚕食他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