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番外(69)
戚衡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李韬,却见对方沉吟不语,似乎有几分怀疑之色。
“天狼帮不过是一群山匪,这群人冒充锦衣卫行事,直入侯府,还擅用迷烟,与寻常匪徒不一样,”过片刻,李韬缓缓开口道,“王岩,你好好去查一下他们身上的刺青,看有没有造假的痕迹。”
“是。”
这会儿戚衡腿上的伤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李韬看他一眼,问道:“戚公子,你怎么知道这群人与佟安有关?”
戚衡哑声:“他们要杀我时,有人无意中提到了佟老爷,听起来......不像有意泄漏。”
王岩:“侯爷,要不要把此事禀告给太子?”
李韬摇头,手伸在脸前,无意识地转动着玉扳指:“今日我动用了暗卫的箭弩队,若叫人知道,太给有心之人忌惮了。”
他一顿,望向王岩:“佟安如今还被软禁在刑部?”
“前日转移到了大理寺。”
李韬眉心一动,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他看着王岩,比了个手势,王岩心领神会,默默退了下去。
戚衡看着他背影:“侯爷,今日之事,害得贵府表小姐也受了惊,都是我的缘故,我......”
李韬抬手制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戚公子言重了,这次若没有你及时报信,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回来——多谢了。”
戚衡微怔,嘴角一动:“侯爷客气。”
“这几日我重新给你找个住处,原来的地方想必是不安全了。”
“好,”戚衡拱手,“多谢侯爷。”
李韬颔首,转身走到火盆前,矮身看了看火盆里头的东西,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极其轻微地笑了一下。
亏她想的出来。
*
夜里,苏允之刚和衣睡下,就听到外头又有雨声。与白日的细雨不同,这会儿下的是瓢泼大雨。
羽扇走到里间,就被紫云拉扯了出去:“淋成这样,小心把身上的寒气过给小姐,快去换身衣服。”
羽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跟着她往侧间去。
苏允之躺下时听到她们二人的说话声远了,不出片刻,又见到淡紫色的珠帘一晃,隐约有个高大的人影立在那儿,吓得浑身一定。
“侯爷。”紫云在外面低低喊了一声。过须臾,那个人掀起帘子就走了进来。
苏允之心头大跳,手一松,怀中抱着的软枕咕噜一下滚落到地上。
她当即伸手去捡,另一只手却先她一步将枕头捡了起来:“还没睡?”他脸上淡淡的没什么神色,望向她的目光却分外深邃。
苏允之轻微地往后一缩:“想是白天睡多了,不怎么困。”
也不知是不是成心,李韬做了个将枕头递给她的姿势,人却站在床边半丈之外,她想拿到枕头,只能自己靠过去。
她抿唇,在榻上跪立而起,伸出手去拿他手里的枕头,不料膝盖一软,往前一倾,身子竟不受控制地扑了过去。
苏允之一懵,发觉自己竟是个圈住了他腰的姿势,吓得往后一跌。那软枕随之掉落,轻轻砸在她肚子上。
李韬垂眸望着她散落开的青丝,和白里透红的脸蛋。软枕搭在她腰腹上,完完全全挡住了那一抹细腰。
他长臂一伸,状似不经意地,将枕头勾到了一边。苏允之感到肚子上给软枕蹭过,有些痒,人微微一蜷,发丝就从肩后飘落到颊边。
她的耳朵发烫起来。
此刻看着他的眼睛,她没来由地又想到他书房里藏着的那幅画像,心口一跳。
“都这么晚了,舅舅怎么过来了?”她强自镇定道。
李韬坐下,从紫云那儿接过茶杯:“刚刚的事,还有几句话要问你,说完就走。”
“您问就是。”
“脚上的伤可还好?”
刚刚她被劫去,路上牵动了之前脚踝处的扭伤。
苏允之垂着头:“没有大碍,舅舅放心。”
他喝了一口茶,轻声问道:“话说回来,时疫这个幌子不错,不过,你怎么会想得到那种法子?这又是哪个教你的?”
苏允之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有些头皮发麻道:“没有谁教,就是......当时灵机一动。”
“若不是那个大夫,想必,那几个人还真能给你骗过去。”李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拿火盆烧锦囊里的草药,用墨把自己的脸搞得跟痨死鬼一样,还备了带血的帕子......这些都是为让那些人相信她得了时疫。
这个幌子有两个妙处。
那些人并非亡命之徒,而比起真刀真枪,他们更惧怕疫病,因为一旦传染,整个窝点都有可能因此覆灭。这种本能的畏怯和抗拒,一方面会致使这些人在进屋搜捕时潦草大意许多,绝想不到还要细看床底下有没有人;另一方面,他们若相信她是得了疫症,就不会轻易伤她,刀口如若碰了得病之人的血气,就很有可能沾染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