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阖着眼,霎霎眼睫投作盖影覆在眼睑之下,更使人透着说不出的隽逸流离之感。
只郎君那目光似空空散的,且不言不语,甚至连有人进去都没有察觉。
关瑶见状,还当裴和渊气怒未消有意不搭理自己,便轻手轻脚上前,揭盖把那枣糕拿出来,放在桌上。
“夫君饿了么?我亲自下厨做了些糕点,夫君尝一尝?”
‘亲自’二字,关瑶咬得分外重,可裴和渊如老僧入定一般连眼都不眨,似置身另一个空间。
始终的静谧闹得关瑶心中有些忐忑,心道莫不是那纸鸢撞得太重,才让他这般冷淡。
她试图道歉:“夫君,方才是我冒失了,你别生我的气。”
裴和渊无动于衷。
关瑶耐心尽失,索性一屁股坐去裴和渊身旁,如往常一般抱着他的小臂晃了晃,喉腔中拉着长音撒娇道:“夫君呀……”
许是有了肢体的触碰,那石像般怔然半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转过头来,裴和渊与关瑶对视几息,空茫茫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
翕动的红唇、尖巧的下颚,以及纤长的雪颈。最后,在那前襟高耸之处落眼几息。
因着走了楼阶,关瑶这会儿仍有些微喘。而每每喘息,前襟处布料之下那鼓鼓囊囊的地方,便随之耸颤起伏。
待裴和渊再抬眼时,那双矅石般的漆眸之中,已然晕起些熠熠的光。
是惊艳,亦是狂喜。
关瑶呆呆地与那双眸对视,脑中尚还不知所以,腰身骤然一紧,一双手臂将她箍到近前。
紧接着,热灼且霸道的气息,倏地压上了她的唇。
唇上被碾着,关瑶脑中轰隆隆炸开,完全一片混沌。
也不知这样被磨了多久,分开时,还现了“吧唧”一声脆响。
关瑶蒙在当场。
第23章 第二幅面孔
拿住一段细腰, 裴和渊埋在关瑶颈边深深吸了口气:“你身上好香。”
被郎君那直挺的鼻梁一下下地蹭着锁骨,关瑶手脚发麻。
放完纸鸢她还不曾沐浴,身上许还有汗腥味在, 哪里香了?
热气喷得颈窝刺麻,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问:“你方才, 唤朕夫君?”
这怪异的自称,更使得关瑶惊疑不定。
裴和渊稍稍退开, 见怀中艳妩的美人儿圆檀口微张,说不出的娇憨可喜,便捏了捏她的耳垂戏谑道:“嬷嬷不曾教过你, 不可这般逾矩么?”
良久, 关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夫,夫君?你在说什么?”
许是听她声音发颤, 裴和渊目中涌起怜惜来。
他抓过关瑶的手十指相扣,又把人拥入怀中,用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头顶:“手出汗了, 可是惧怕朕?莫怕,朕不像他们说的那般暴戾, 只要你好好服侍朕, 朕不会杀你。”
郎君清浅的呼吸簌簌扫着额头, 且二人离得这般近,那莫名其妙的话,便生出近乎是贴耳相问般的暧昧感来。
素来都是自己主动去缠, 陡然反被调戏,谈吐一向流利的关瑶破天荒打起磕巴:“夫君?你, 你莫不是发烧了吧?你这是, 这是唱哪出啊?”
怎么还给自己封了个皇帝当?
这是他突发奇想愚弄她的法子么?
猝不及防的亲近, 吓得关瑶慌声再道歉:“夫君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拿纸鸢撞你的,我……”
后腰被揉了一把,郎君敲金戛玉般的声音响于耳畔:“你在说什么?大白天就来缠朕,不主动些,还要朕教你不成?”
过于反常,关瑶下意识想要挣开,却被裴和渊起身抵去墙边:“你几时入宫的?”
“郎君!”声音响起,吴启蓦然出现在门外。因为是疾跑而来的,脚下一时没刹住,还冲进了门内。
一看房中情形,吴启慌忙掩目:“小的该死!”
被吴启这么一打岔,裴和渊的动作停顿了下,关瑶得了空子,立马泥鳅一般从他腋下溜走。
而此刻裴和渊的注意力,全到了吴启身上。
他眯了眯眼:“你还活着?”
吴启一怔,继而悚然。
他他他,他撞破郎君和少夫人亲热,郎君就想要他的命么?
不至于吧?
再说了,谁能想到郎君刚刚才脱险,就这样有兴致啊!
吓黄了脸的吴启硬着头皮道:“郎君……小的没能追到那人,但在他身上捡了个东西,特来禀报郎君。”
掌心摊开,一枚铜钱大小的圆牌露了出来。
“通安令。”裴和渊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什么。
他接过那圆牌放在手心掂了掂,再扫了眼吴启,确认这是活生生的人后,目中似浮着层迷蒙的蜃雾。
张目四顾后,裴和渊终于发觉不对,他凑起眉来:“这是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