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远被叫停,节奏断开了。学生有提问说明是认真听了,他很欣慰。但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啧啧叹道:“我讲的这么细致你还听不明白,这悟性比长河当年可差远了。”
话音刚落,这时钱诗茵端着两碗糖水进来。
“又开始了,这天底下有几个叶长河啊?谁经得起你这样比较。”
书房没关门,老头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志远直起腰板就要辩回去,叶清宁却在听到叶长河三个字时像被锁了魂,大脑突然放空,随后出现了一对青年夫妇的面孔,亲切又陌生的感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叶长河,林姿。
她好像遗忘了什么,这两个名字和她应该有很深的联系。
当她再想从记忆中深挖这两个名字,一阵撕裂般的痛苦直冲上头,头痛欲裂。换种血腥夸张些的说法,那感觉就像有人把她头皮割开了从里面掰她的脑仁。
叶清宁借力撑住书桌,痛苦地托着额头。
“清宁?你怎么了?”钱诗茵先发现她的异样,忙放下糖水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你这是哪儿不舒服,头疼吗?”
叶清宁勉强摆摆手,急促地吞吐几口空气,“突然有点头晕,缓一缓就好了。”
老两口相视一眼,林志远担忧地说:“好端端的怎么会头晕,你有低血糖吗?”
“可能是……”叶清宁搪塞应了。
“这这这,糖水在这呢,赶紧先喝两口!”钱诗茵道,“看你这么苗条,平时也不好好吃饭吧?对了,你每年都体检不啦?年轻人不能仗着岁数小不注意身体,现在年纪轻轻一身病的例子可不少。”
“有体检的,没什么大毛病。”叶清宁在两位老人热情关照下喝了半碗糖水,缓了一会儿,不像刚才那么头疼了,但心底对叶长河和林姿仍有羁绊。
她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什么。
“林老师,你刚说的叶长河是?”
林志远稍微怔了一下,回头和钱诗茵相视一眼,才沉声说起陈年旧事。
“叶长河啊,他是我第一个学生,也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他天赋极高,无论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光是聪明就罢了,这小子还生的好皮囊,当年财大多少小姑娘都围着他转……这小子愣是舍下无数追求者,把我外甥女追到手了。”
记忆复苏,叶清宁想起了第一次在商场遇见钱诗茵的情形,那时她就提到了外甥女的事情。
钱诗茵见她神色恍惚若有所思,总算下定了决心,今天既然说到这儿了,不如就把事情说开。
万一叶清宁真是姿姿的孩子,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是,这么好的孩子可怜孤身一人,她也愿意视为己出。
她转身出去把相框拿了进来,抽了两张纸巾拂去上面的灰尘,放在叶清宁面前的桌上。
叶清宁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刚才你问这照片上的两个人,就是叶长河和林姿。姿姿是林先生的外甥女,她爸妈去世的早,所以从小是我们俩带大的,那跟亲生的闺女没什么分别。”
钱诗茵神情落寞,接着说:“长河和姿姿都是聪明孩子,事业有成,还孝顺懂事,他俩是各自有了成就才领证的,婚后不久就有了女儿……可惜,十八年前,一场车祸。”
话音自此戛然而止,两位老人的眼中都有了一点泪光。
叶清宁忙抽几张纸巾递过去,可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们。
她自己的思绪还乱着,刚才看到照片上的面孔,她就被惊住了。
叶清宁认出这俩人就是她的父母,这两人长着和她那个世界的父母一模一样的脸。
她终于知道那股熟悉的感觉、那种深刻的羁绊是从何而来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有她们的身影,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她迫切地需要答案,于是她在心里呼叫系统。然而废物系统无视了宿主的呼唤,在自己该出现的时候硬是装死。
林志远情绪平复的更快一些,接过爱人的话继续讲道:“当年,长河和姿姿带着孩子出去自驾游,回程的时候在山路上出了意外。那时候山路偏僻还没有摄像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山上发生了什么,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上新闻了。”
“据后来尸检报告说,事发时应该刚刚天黑,那条路没什么车辆来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过路的货车司机发现,报了警。车上只有长河和姿姿两个人,两岁的女儿也不知去向。”
叶清宁:“荒山野岭的,那么小的孩子能去哪里?”
“不知道。”钱诗茵无奈地说:“当年姿姿和长河在各自行业里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社会上对此都非常重视。很多人猜想,有可能是事发时姿姿护住了孩子,孩子没有当场死亡……可那么小的孩子她能自己去哪呢?”